第九十二章：记忆深处的过往

夜凝寒看着慕雨沫，眉眼间闪过痛楚，对他来讲，那段流逝的岁月，是他一生无法释怀的恨与怨。

“沫儿，如果你想听，我会告诉你。”

淡淡的话语，带着信任。

“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不想触碰的过去，夜凝寒，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如果你想告诉我，我会愿意倾听。”

看他眼神中闪过的那一抹痛楚，慕雨沫便猜到那不是一段简单的经历，毕竟皇室斗争，向来残酷。

“那的确是我不想触碰的记忆，不过，我愿意告诉你，因为我想让你走入我的世界，了解我的一切。”

夜凝寒握着慕雨沫的双手，黝黑的眸子，显得幽深。

他长舒一口气，开始讲述。

“我出生皇家，是父皇最小的皇子，因为母亲的缘故，受到的宠爱也最多，印象中，父皇仁德慈爱，可是，却迟迟不立太子，因为他对每位皇子都寄予厚望，不想把他的儿子们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平日里教导我们兄友弟恭，互帮互助，将来，无论谁继承大统，兄弟之间都要拥护，而坐拥江山的那一位，不可残害手足，就这样，度过了那段最单纯，最无忧的岁月。”

“我十三岁那年，他刚好到了而立之年，作为父皇最年长的皇子，因为宽厚待人，礼贤下士，德才兼备，被封为德亲王。”

讲到这里的时候，夜凝寒突然停顿了，眼神有些晦暗。

慕雨沫看到他的模样，没有说话，而是反握住夜凝寒的手。

熟读历史的她，太了解皇家无真情，不用问也可以猜到，怕是夜凝寒也被他那位德才兼备的哥哥给算计了。

感觉到慕雨沫握住自己的手，夜凝寒心里浮现出温暖，于是，继续讲述。

“有时候，人的欲望，会随着身份的变化而改变，又或许，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可惜，我当时太天真，太单纯，太相信皇家也有真情，最终，输的一败涂地，甚至连累了父皇和母妃。”

“发生了什么？”

慕雨沫开口相问，她心底的好奇被勾起，难道如今的老皇帝，当年算计的是他的父亲？若真是那种，就太可恨了。

“被封为德亲王之后，他还没有露出自己的野心，依然伪装的非常好，直到三年后，父皇又亲封二哥为越亲王，三哥为庸亲王，四哥被封为朔王，而我被封为靖王。”

“应该是这个时候，他感到来自外在的压力，开始算计身边的兄弟，然而那时候的我，对他言听计从，十分敬重，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歹毒心思。”

“在我十六岁那年，他精心策划了一场西山狩猎，却哄骗我去向父皇进言。”

“因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他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夜凝德也正是算到了这一点，否则他的计划又该如何实施。”

说到这里，情绪从不轻易波动的夜凝寒，声音有些颤抖，出现了些许哽咽。

“你一定去了。”

“而且，西山狩猎，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

慕雨沫缓缓开口。

想不到，夜凝寒曾经是那样信任如今的老皇帝。

“是，我去了。”

“当时，他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应该走出皇宫透透气，来一场狩猎，可以让他心情舒畅些。”

“当时，我心性贪玩，也觉得那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面对我的再三提议，父皇答应了，然而，谁也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夜凝寒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慕雨沫看着夜凝寒的表情，综合他前面的话，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凝寒，这不怪你，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更不会想到他的心…是那样黑暗，那样无情。”

“不，沫儿，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我的无知，父皇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优秀的皇子，二哥，三哥，全部被害。”

“四哥天性懒散，偏爱吃吃喝喝，对于夜凝德来说，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存在，也正因如此，逃过了那场劫难。”

“那次事件后，父皇对我异常失望，认为是我觊觎皇位，残害兄长，于是，禁闭武英殿，等待调查，这期间父皇也开始疏远母妃，我们母子的地位，一夜之间，天堂跌入地狱，那种滋味，你是无法想象的。”

“不，我了解。”

“古往今来，皇子之争，哪朝哪代都是存在的，只要生在皇族，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无法享受平常人的岁月静好。”

慕雨沫握住夜凝寒的手，声音平淡，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皇族争斗，先皇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他的儿子生在皇族，就注定要面对人心争斗，哪有什么兄友弟恭，相互依靠。

夜凝寒注视着慕雨沫平静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动，泛着十足的苦涩。

可笑，自己当时竟是那么相信夜凝德，以至于被他的表象蒙骗，他的确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那后来呢？你是如何洗脱嫌疑，以证清白的？”

慕雨沫问道。

看着夜凝寒如今的模样，痛苦的记忆已然揭开，那就让他一起说出来吧，那样，或许会好些。

“当年，父皇将我囚禁武英殿，并亲自调查狩猎事件，也许，是父皇对我的态度，让夜凝德依然不放心，只是囚禁，显然不是他的本意，他开始担心，害怕我活着走出武英殿，那对他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于是，一天夜里，武英殿燃起熊熊大火，而我，昏昏沉沉，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我的饭食中动了手脚，看着烈焰逼近，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走到尽头的时候，清风、朗月、雷霆、诺一奋不顾身冲了进来，将奄奄一息的我找到，并带离了武英殿。”

“当时，皇宫大乱，他们带着我从侧门而出，武英殿那场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也把我的心，烧成灰烬。”

慕雨沫静静的聆听夜凝寒讲述他的故事，一个皇家没有亲情的故事，一只手附在夜凝寒手背上，似乎想要给他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