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洛。”焉栩嘉趔趄着打开了灯喊了一声自己男朋友，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苦笑着揉了揉额角，一个月了，何洛洛已经一个月没回过他们的“家”了，也或许回过吧，只是完美和自己错开了时间。借助一切可以支撑的东西，焉栩嘉终于躺到了床上，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或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情感中枢，也可能是职业的客观或者说冷漠占据了高地，他开始把这段两年五个月零二十三天的感情一点点剖开分析。
“同学，我可以和你一组吗？”大学的第二次团日活动，或者说法学院和化学院的联谊活动上，何洛洛带着他阳光的笑容冲到焉栩嘉面前，硬生生把他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吁~”“哇~”
周围的朋友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起哄带动气氛的角色，站在他旁边的舍友更是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你要和我组队？”焉栩嘉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洛洛不确定的问。
“对啊。”
“我想赢，你能确定你可以帮我赢吗？”焉栩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无视他僵掉的笑容，径自退回人群。
“我可以。”看着就要离开的焉栩嘉，何洛洛急忙伸出手拽住他，声音有些小，但足够坚定。
白色的天花板上慢慢呈现出那天的何洛洛，白色卫衣，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张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兴奋涨红的脸，还有拽住自己风衣带子的手。
“嘉嘉，我可以坐这里吗？”焉栩嘉正在思考着是溜回去睡觉还是直接在桌子上将就一下的时候，何洛洛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
“这个座位我没有所有权。”焉栩嘉头都没抬直接回答他，从那次团日后，何洛洛就开始频繁出现在焉栩嘉身边，这已经是这周第3次蹭课了，而今天刚刚周二。而且这人借口多种多样，什么想涨涨见识，正好有这方面的困扰，路过觉得老师声音好听，总之精心之中带点敷衍。
“那我就坐喽。”何洛洛对他这副样子不甚在意，焉栩嘉，法学院院草，性格慢热，学霸一枚，他的军师江肖给他提供情报的时候特意补充了一句，追这种人的时候，就不要觉得尴尬。
“怎么，你在这方面也有困扰？”焉栩嘉看着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偏头问何洛洛。
“啊？啊，对啊。”偷看被抓包的小朋友紧张的抿了抿嘴，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听了。”焉栩嘉勾了勾唇，手指轻轻点了点课本。
“好了，上课了同学们，我们今天接着讲婚姻法中的.........”讲台上的教授打开ppt，认真的讲解了起来，而何洛洛全程只听到了婚姻法三个字，想到刚才焉栩嘉的笑容，他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甚至，他不喜欢这种缠着自己的人，但余光发现何洛洛的窘样，焉栩嘉开心的放弃了睡觉的打算做起了笔记，笔迹工整认真。
天花板上的画面缓缓变化，焉栩嘉看到了自己恶劣的笑容和书本上的那行字“婚姻就是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
“何洛洛！”看着有一次变成棕色的植物碱，江肖捏了捏何洛洛的后颈，压住想要胖揍何洛洛的欲望，“第三次了何洛洛！你已经做了两天，就这个实验，你当年可是提取率最高的！”
感觉后脑勺被人揉了揉，何洛洛一时间有些恍惚，之后急忙后退了一步，捏后颈这件事，是他和焉栩嘉的专属动作“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
“没事，我来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用了，不用了。”何洛洛连忙摆手，江肖温柔的眼神，让他透不过气。
“那你坐着，我再去取茶叶。”江肖轻轻拍了拍何洛洛的头，离开了。
何洛洛叹了口气，无意识的研磨着废掉的产品。
何洛洛和焉栩嘉是大三商量着搬出了学校，在外面租了房子的，同居刚开始一切都是甜蜜美好的，尤其是作为恋人的焉栩嘉足够温柔也足够包容，他用实力诠释了，“有我在，你可以一直保留天真，不用长大。”
何洛洛也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所有的幼稚和小脾气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了焉栩嘉面前。在外面，同学，老师，乃至和他无话不谈的江肖都觉得他像是个能量满满的小太阳，永远明媚耀眼，但在焉栩嘉面前他却是个能为了一个冰淇凌撒泼打滚，能因为实验多而碎碎念抱怨好几天的小孩子。
但，生活不是童话，再说哪怕是童话故事，也会有恶龙的出现。而他们两个之间的恶龙，恰恰也是何洛洛的这份天真。
何洛洛的家境不错，在父母的保护下，他的世界简单而纯粹，本来在大学他应该接受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却恰巧遇到焉栩嘉，一切巧合导致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非黑即白，半年前，焉栩嘉接了一个案子，替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做辩护。
司机是疲劳驾驶，并且在行驶过程中撞到了过马路的一个老人，老人被送到医院时，双腿已经保不住了，司机肇事逃逸，事发三天后自首，老人的孩子要求50万赔偿，焉栩嘉替被告辩护，最后赔偿10万。
这是焉栩嘉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也可算的上是成功了，但当他兴冲冲的和何洛洛分享的时候，何洛洛却是皱紧了眉头，“嘉嘉，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坏人啊？”
“他是我的当事人，这是我的工作，而且对方确实也有过错，不顾红绿灯而且不走斑马线..........”
“他年纪那么大了，而且腿都没有了啊！他不过是赔些钱.........”
“那个司机也上有老，下有小啊，他女儿才不到一岁……”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得面红耳赤，何洛洛甚至摔门而去，躲到了江肖家，当然，最后是焉栩嘉道歉收场，但，从那之后，这样的争吵时常会有发生。何洛洛同情弱者，他习惯于把弱者放在白方，并把这种怜弱视为善，而恰恰焉栩嘉的工作有时候就是在他的善中发现恶，在他的恶中挖掘善。
最近一次争吵发生在一个月前，相似的理由，相似的情况，但就在何洛洛要摔门而去的时候，焉栩嘉按住了门。
“何洛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这么幼稚，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不找就不找，我还不想理你呢！”
焉栩嘉向来说话算话，这次也一样，一个月了，一通电话，一个消息也没有，当然，何洛洛选择性的忽略了，他把焉栩嘉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这件事。
“好啦，我们重新开始吧。”江肖把茶叶递给何洛洛，何洛洛记下茶叶质量，打开了仪器，开始了新一次实验。
看着何洛洛认真投入之后，江肖对着背后的小学弟使了个手势，小学弟点了两下手机屏幕，一段视频就出现在了焉栩嘉的邮箱里。
“成功了！洛洛你真棒！”江肖夸张的亲了一口何洛洛，一下把何洛洛亲懵了，“走吧，我请你吃饭，给我的小朋友庆祝一下。”
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做这个实验的时候，焉栩嘉就等在实验室门口，当他洋洋得意的炫耀的时候，焉栩嘉就和江肖一样，亲了他一口，拉他去吃饭，其实，作为一个文理分科就抛弃化学的人，焉栩嘉又怎么会对这一个个复杂的化学式感兴趣，可是，他好像每次都是微笑着听他说，看他手舞足蹈的说了一堆又一堆。可是，当他第一次成功的时候……
“想什么呢？”
“你送我回家。”何洛洛擦了擦脸，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两人从小认识的情意加上他有对象并且两人位置一样的话，何洛洛一定先揍他一顿，然后让焉栩嘉帮忙要赔偿。
“也行吧，回家我做给你吃。”江肖憋着笑回他。
“我要回我自己家。”
“何洛洛，你确定？”江肖站直了身子，严肃的问他。
“废话。”
“何洛洛，你现在或许想他了，所以你想回去找他了，但你们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你还是不能认同他所做的事，这个问题不解决，你们只会这样，反反复复争吵，直到耗尽你们对对方最后的温情。”
何洛洛看着难得严肃的江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焉栩嘉把记忆一点点铺开整理的时候，工作邮箱的提示音响了一下。
他翻身坐了起来，点开就看到了江肖宠溺的看着何洛洛，甚至捏了何洛洛的后颈！
一股火气窜上头顶，火遇上酒精，自然有了燎原之势，他顾不上才整理了一点的回忆，穿了衣服就要往学校赶。
“既然我爱他，我就应该相信他，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的专业。”
“你的相信能坚持多久？当他一次又一次选择为坏人辩护的时候你又要怎么做？”
“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情感上断定的人品好坏就和断定性格好坏一样，都是主观的评价。就像你们觉得我是个人，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的另一面。一切都有两面性，客观来说，这个世界，没有纯粹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不是吗？嘉嘉在我主观里是好人，我会尝试去理解他的。”
“理解不了呢？”
“才不会，嘉嘉不会让我理解不了的。”
“下车！”进了何洛洛小区地下停车场，江肖白了他一眼，想了想他男朋友的职业，收回了想踹他下车的脚。
就在何洛洛打算给他点教训的时候，车窗被敲响，看着日思夜想的脸，何洛洛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你怎么在这啊？”一下车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何洛洛连忙想扶住他，没想到焉栩嘉轻轻抓住了他的小指还晃了晃。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要和他走了，你要和我分手了是不是？”
何洛洛还是第一次见到焉小馒，看着气鼓鼓的小馒头起了逗弄的心思。
“对啊，我……”何洛洛话没说完，就被焉栩嘉直接用唇堵住了。
“你不能不要我，我可听话了，喝酒了都没有开车，就在这等你回来。”看着男朋友委委屈屈可可爱爱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把人拖回了家。至于江肖？焉栩嘉出来那一秒就跑了，开玩笑，嘉哥的拳头也不是软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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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第二天一早……
“嘉嘉，你醒啦！”看着何洛洛端着水一脸慈祥的样子，焉栩嘉着实是有点怕。
“怎么了？你笑的怪奇怪的。”焉栩嘉接过水喝了一口。
“嘉嘉，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样的。”何洛洛憋着笑把视频放了出来。视频里的焉栩嘉拽着何洛洛的手，甜甜的叫哥哥，眼巴巴的看着他，可爱的不行。
“咳咳咳咳”焉栩嘉一口水喷了出来，就开始抢手机。
“删掉！何洛洛！你别跑！啊！”逃到客厅的何洛洛听到惨叫连忙跑回去，没想到焉栩嘉把门一拉一锁，转身就把手机夺了过去。何洛洛能由着他，当然不！一个猛扑就把焉栩嘉扑倒在床上……
咳咳咳，后续的事情，我不知道了……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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