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戈教堂

兴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人骑用共享单车了，浅绿色的座位上早已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有一个歪倒在了一边，因为一直无人扶起，所以翠绿色的爬藤植物早已覆盖了一整架车子。粗犷的枝叶之间已经结了一张张轻盈的蜘蛛网，掉落下来的一两根蛛丝还缠绕着一两只昆虫的尸体。

警幻找到了两架比较完好的自行车，向玉天玄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座位已经擦干净了，只是骑上去还是有一些“吱吱呀呀”的杂声。

迎着炽热的夏风，她们一路向西行去。

马路上的行人很少，更别提见到什么汽车了。零零碎碎的就这么几个人在慢慢地行走，仿佛一万年也走不到路的另一边似的。沿路上也有一家家的小杂货铺之类的建筑物，让玉天玄不由得想起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马路——没有太多的汽车，没有太多的行人，没有太多的灯红酒绿，只有纯纯粹粹的柴米油盐的日子。很干净，像张没有任何墨点的白纸一样。

不知何时起，警幻就突然喃喃地念叨起来——

“‘记得早些年少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是木心先生的《从前慢》。

警幻背着背着，就突然不背了，转过头问道：“喂，白痴，还会赏析吗？”

“‘……语言浸着“五四”新文学的滋味，意象透着‘从前’词与物的美，以及奇妙的隐喻。这首《从前慢》，便是他小诗中的精彩之作……’”玉天玄略略迟疑了一下，又怕被调侃，于是便答了上来，看了眼警幻深邃的如同黑曜石般的黑眼眸，又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道，“语文老师之前不就是这么讲的吗？”

“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太过于教科书化了，倒是有点死板了。”警幻摇了摇头，嘴巴也不像原先前那么毒了，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也不像之前那么神采奕奕了。

“什么意思？”玉天玄只觉得自己师傅的心思越来难猜透了，说什么话似乎都像是蒙着层薄纱，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警幻略略沉思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五行欠打的样子，“别总想着这些了，多想想地生考试吧！到时候考不好别在那里哭唧唧。”

“师傅！QAQ”

“是你太好欺负了~”

于是两个女孩子就这么吵吵嚷嚷了这么一路……

一个小时以后——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转眼之间，她们便到了距离X市的第一核电厂附近的一座教堂——海里戈教堂。

这大概是A市唯一一个历史比较悠久的一处建筑物了吧。据说是有100多年了。洁白的大理石砌成了外墙部分，有的还刻着圣母玛利亚雕像——虽说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筑了，但依然很精致。弯弯延延的绿色藤蔓在墙角不断地伸延着。教堂的门是开着的，正前方还有一座迷你的小型喷泉，不过已经应该是好久没有喷水了的缘故，导致一条条开着粉红色蔷薇的绿蔓掩盖住了喷泉。

警幻觉得有点累了，于是便下了车，对玉天玄说了句“休息会儿吧，还有一段路呢”就丢了车子慢慢的走向了教堂。

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就连精力一向旺盛的玉天玄也感到有些疲乏了，于是倒也没说些什么，停下车子，跟着警幻一同去了那所教堂。

刚进教堂里，玉天玄便觉得里面沉重肃穆的气息有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耶稣就被钉在上面。昏暗的烛光下，玉天玄有些看不清耶稣的面部表情——是痛苦，是仁慈，还是失望？玉天玄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毕竟她也没来过这里。

警幻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变得更加严肃了一些。她似乎常常来这里。

两边墙上都挂着有点掉色的油画，有的损害很严重了，几乎很难分辨出来画上到底所描述的是什么。

这时，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大修女带着一个穿着白色旧袍子的小修女走了过来。稍微年长一些的莫约有17、8岁，而小一些的大概也就只有7、8岁左右。

“啊呀……是警幻吗？”穿着黑袍子的修女微微冲着警幻颔首。将湛蓝色的眼睛移向了玉天玄，“这位是……？”

“哦，我的徒弟。其实年龄和我差不多大——”警幻淡淡地笑了笑，“这是……新来的小修女吗？”

“哦，不，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还只是个学徒而已。”

黑重的时针缓缓地移向了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