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天将晓，太阳在地平线微微露头，第一缕晨曦撒向大地，天空晕着金红色的朝霞，美不胜收。

少女单薄的身子半边笼罩在微光里，白瓷一般的肌肤晶莹透亮，长长的睫羽微颤，宛若展翅欲飞的蝶翼，带着让人心动的怜惜。

欧阳少恭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喉头上下滚动，嗓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愧疚。

欧阳少恭小舞，抱歉。少恭……来晚了。

程舞没事。

少女昂着头，享受地沐浴着晨光，脸色淡然。

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什么都没有。

她不在乎。

欧阳少恭心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灵魂深处涌上无边的倦怠。

他喜欢的两个人，一个骗他，一个厌他。

这失败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有这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放任自己溺毙在绝望里，不过被程舞打断了这个念头。

程舞一起来看日出吧。

她如是说到，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欧阳少恭过去。

正是清晨，草叶上布满露水，湿湿嗒嗒的。

可欧阳少恭没有介意，径直走了过去，和程舞并肩而坐。

红日初升，染红了天际，宛如一片烈火的海洋，轰轰烈烈，那种震撼直达人心魄。

很美。

是生命的朝气之美，是自然的伟力之美。

程舞换个场景看日出果真不同。

程舞出神地望着那朝阳，喃喃自语。

程舞真美——

她不止一次见过朝阳，可都没有这一次的让她动容。

彼时是为了生计奔波，哪有心思欣赏日出。可现在不一样，身处异世，举目无亲，这一般无二的朝暾突然让她觉得亲切，给她冰冷残破的躯体带来了些许温暖。

程舞眉眼柔和，唇角微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一束光直直射进了欧阳少恭心里，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他只觉得像是挣脱了什么隐形的枷锁，灵台陡然清明，浑身说不清的轻松。

是啊，他还有可以追寻的东西不是吗？

眼前这个少女明媚的笑，就是他找寻了许久的光芒。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

他想他已经放下了。

放下了过去、仇恨和执念。

他终于走出了黑暗的隧道，迎来了新生的光。

欧阳少恭小舞，等我几天好不好？

等他取药回来，断了和巽芳的前尘，他就能一心一意地爱她。

哪怕最后只剩下几天的寿命，到那时，他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欧阳少恭。

程舞什么都没问，只是歪头朝他一笑，笑靥如花。

程舞好。

程舞伸出葱白一般的食指，点在欧阳少恭额头，淡淡笑道。

程舞给你的祝福。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崩断了，他颈后钻出一枚血色符文，炸成了碎末。

仿佛刹那的烟火，别样的美丽。

欧阳少恭你没事吧？

欧阳少恭关心的不是自己生死危机的解除，而是程舞的身体。

他紧张地望着她，想替她把脉，又怕惹她反感，皱眉纠结。

程舞你觉得我会为了你伤害自己吗？

程舞只是无关痛痒的反噬罢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程舞哂笑的目光让欧阳少恭一愣，旋即尴尬地低头。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竟忘了自己在她那里可谓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程舞我们两清了。

程舞依旧笑着，眼神里却多了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