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

欧阳少恭桐姨，你说我还能再喜欢上别人吗？

寂桐擦拭着凤尾琴的手一顿，眼里闪过莫名的光彩。她微微摇头，笑着说道。

寂桐你可是终于愿意放下了？早就叫你如此，你不听。方家那姑娘可是等你好久了。

欧阳少恭不是她。

寂桐哦？

寂桐颇有些意外，佝偻的背也挺直了几分，好奇地问道。

寂桐那是谁家姑娘？

欧阳少恭一个小妖精。

想到程舞张牙舞爪的样子，欧阳少恭不自觉低低地笑了起来。

寂桐能被少恭你放在心上，想来也是个可人儿。改天带来让我见见。

欧阳少恭闻言收敛了些笑意，眉间添了几分哭笑不得。

欧阳少恭短时间怕是不行了，她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寂桐怕是你那些谋划让人家姑娘看到了吧！

寂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擦着手里的琴。

欧阳少恭这倒是没有，不过她秘密多得很，似乎知道些什么。

寂桐头也没抬，慢悠悠地说道。

寂桐少恭，你也别怪我一把老骨头多事。有些仇恨该放下了，不然迟早伤人伤己。珍惜眼前人吧！

欧阳少恭神色微肃，没有回答，只是蹙起的眉头和沉寂的眸光显示着他内心的挣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被那上苍诸神玩弄了许久，千年孤寂，千年仇恨，千年谋划，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那人本来就对自己颇为恐惧，若不收敛这一身阴翳，迟早会将她吓跑。

若是用强？

欧阳少恭脑海里闪现出程舞嘴角带血，状若癫狂的样子，连忙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他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对他笑的程舞，而不是一具冰冷的死寂的尸体。

一边是仇恨，一边是爱情，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撕裂成两半，争斗不休。

欧阳少恭青玉坛的药人应该也要制造出来了，这段时间就先停止一下计划吧！

再等等，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彻底放下吧。

欧阳少恭巽芳，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在没有尽头的隧道里独行了太久，好不容易发现一抹星光，能带他走出黑暗，他真的没办法放手……

天阶夜色凉如水。

欧阳少恭端坐于庭院中，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纷飞。

琴音流水般倾泻而出，清婉悠扬，带着几分淡淡的愁绪，在不经意间就侵占了听者的全部心神。

程舞踏进院门的时候，就被琴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这天籁般的琴声一出，蝉鸣蛙噪都瞬间消失了，连月色也柔和了几分。

欧阳少恭小舞，你来了。

一曲终了，欧阳少恭双手置于琴上，扭头对程舞微笑。

这还是程舞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真诚，那么温柔。

​任他凡事清浊 ，他一笑间轮回甘堕。 ​这世间青山灼灼星光杳杳， 春风翩翩晚风渐渐 ，也抵不过他眉间的星辰点点。

程舞心里的怨怼突然消散了大半，再也生不起气来。

程舞醒醒！这瘪犊子想杀你，别被他外表迷惑了！

程舞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可作为一个颜狗，看着这么一张色若春晓之月的脸，真的很难发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