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满心时亦满楼（3）

　　润玉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是心动的感觉，但他觉得不应当如此，情动在年少时，早已被情劫抹杀，修炼太上忘情，执掌生杀大权数万年，已经不会动情动爱，这应该是这具身体原本润玉的反应。

　　他们师徒若是禁忌之恋，待雪霄归来，那自己要处于何地。

　　罢了，数万年来，早已看淡生死，又何必执着自己的归处。

　　好好守护雪霄吧，待她归来，应该能找到原本的润玉吧，自己终究鸠占鹊巢，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生是死，到时候再考虑吧。

雪霄公子，玉公子……

雪霄你怎么啦？

润玉无事，玉，只是在想……

雪霄在想，你对我也有似曾相识之感，是为何？

　　润玉语塞，

润玉不是，这样的。

　　这世间怎么就有如此文静，脸皮却厚得理所当然的女子。

雪霄我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

雪霄你这人真有趣。

雪霄我觉得，公子、姑娘的称呼，就像爷爷说的太客气了，不如我们彼此称呼名讳可好？

润玉好。

雪霄润玉呀，你有没有好玩的游戏呀？

　　雪霄边说，边摸着旁边的石桌坐下。

雪霄我从小到大，就待在这里。

雪霄从来没有出去过。

润玉雪……雪霄，就没有想着出去过？

雪霄想过呀，可是这世间对我来说，就是一片黑暗虚无，而且，外面的世界不欢迎我，我能到哪去。

雪霄好羡慕，飞蛾这种生物。

雪霄为了感受，光的热，扑火而去。

润玉雪霄，你……可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雪霄捏起摸到的一片花瓣，轻轻拨弄。

雪霄我逗你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羡慕干嘛。

雪霄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还有很多人在乎我，关心我。

雪霄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润玉不知如何接话，只能静静的待着。

雪霄淡然释怀笑万物，唯闻花香满楼窗。鲜花满月水长留，花满心时亦满楼。

雪霄你可知这些话是谁说的，亦是说谁的？

润玉玉，不知。

雪霄花满楼，一个和我一样是瞎子的人。

雪霄区别是，他是一个世界里有自己的色彩的人，而我，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黑色之外的任何东西。

雪霄他能习武，修得绝技，我却不能。

雪霄他能到处游走，我却不能。

雪霄他闻到的是满山旷野各种不同的气息，而我，闻到的始终就是这庄园里一尘不变有规律的气息吧。

雪霄也许，我这一生，就只能在这庄园里。

　　轻嗅手里的花瓣，轻轻一吹，花瓣飞扬舞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后，精准的摸到桌子上的古琴，轻轻抚摸，接着，语气略带怅然。

雪霄或许，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可以到外面去闻一闻尘世的气息……

　　雪霄虽说着令人伤怀的事，但表情始终平和，说完，嘴角还带着笑意。

　　而润玉，却不知为何，听的愁绪一睹，性情如此通透之人，就该修至高道法，立于九天之上、畅游天下、随心所欲，不该陷入轮回，拘于方寸之地。

　　手掌一握，

润玉雪霄，玉，可有能为你做的事？

雪霄如果到外面去，就给我收集一些话本吧。

雪霄花满楼的故事，还是冰黎搜的话本，读给我听的呢。

　　雪霄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越发低落，嗤道

雪霄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

雪霄我已经很知足啦，有很多人关心我，爱我。

雪霄就像花满楼一样，他不会贪心，而是去发觉失去而增添的乐趣，他有他的乐趣。

雪霄而我呢，不用去搭理那些惹人烦的俗事，在这里可以心无旁骛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极致。

雪霄嗯，每天想着怎么把琴谈好，怎么画好外面的世界……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

润玉雪霄如此豁达，玉，甘拜下风。

润玉听雪霄一席话，玉，对于道法晦涩之处，茅塞顿开。

雪霄你何必对我如此恭维，听你说茅塞顿开，却不见得你席地悟道呀。

润玉玉，说的是真心话，想通一些事情，对于道的认识更加清晰，只差闭关梳理，便可顿悟。。

雪霄好了，不和你讨论什么道啊理的，爷爷就因为我弹了一曲，跑去闭关啦，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生面孔，我可不能和你说啦一堆道，让你也去闭关啦。

雪霄其实，今日不知为何，见到你，就变的话多。

雪霄甚至还说，不曾对爷爷他们说的话。

雪霄徒惹你，为我的事情感到伤怀。

雪霄对不起。

润玉雪霄何必如此见外，为你分忧，是玉职责之事。

　　润玉看啦看天色，已日落西山，便问道

润玉如今差不多是凡间该用膳的时辰啦，不知雪霄……

雪霄我以前，差不多，这个点就用膳的吧。

　　说着取出衣袖锦帕包裹着的铃铛轻轻摇晃，叮铃、叮铃……

冰黎姐姐，我来啦。

　　扎着两个丸子头、身穿蓝衣裙的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俏生生出现在雪霄身旁。

冰黎呀，姐姐带着花圈好漂亮！

冰黎姐姐可是乏啦，想回屋休息一下？

雪霄冰黎，现在，紫木是否做好晚膳啦。

冰黎姐姐，竟然开口，催膳啦。

　　冰黎捂嘴一笑，表示非常稀奇。

冰黎到姐姐平常用膳的时间还早半个时辰呢。

冰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姐姐动喻口催膳呢。

　　视线往旁边一飘，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想到方才大长老的传话，顿时对他的的身份了然，眼珠子转个不停，暗想：身为族长的徒弟未免也太冷淡啦吧，虽然气场不冷的恐怖，但是以后族里族长是大冰山，族长徒弟是小冰山，谁受得了呀，咦……得改造改造。

　　族长的转世不是被我改造的挺成功的嘛。

　　温柔、优雅、美丽、知性……不要太完美，女神呐，不行不能再想啦。

　　雪霄生来对情绪的感应就特别敏锐，察觉到冰黎那活泼欢乐的情绪，半天不消停，估计又是想些什么事情去啦，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随丫头随便想去，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这有点不太好吧，忍不住唤道

雪霄冰黎、冰黎……怎么啦？

　　冰黎一回神，

冰黎咳咳，姐姐没事。

　　眼睛滴溜溜的转，

冰黎我再想，姐姐会不会是被旁边的这位公子迷啦心，让姐姐破例啦。

　　围着润玉转啦一圈，评判道

冰黎啧啧，长的倒是人模狗样，风姿尚可，就是未免太冷淡啦吧。

　　接着双手放背后、趾高气扬道

冰黎照顾姐姐呢，要像本姑娘一样，机灵聪明，活泼话多，真搞不懂大长老为何叫你来。

冰黎想当初，为啦能贴身照顾姐姐。

冰黎本姑娘可是花啦好多心血，杀出重围，才有资格站在姐姐身边呢。

冰黎你呢，现在要学学我，否则，小心将来娶不到媳妇。

雪霄咳咳，冰黎，不要取乐润玉啦。

冰黎哎，好的，姐姐。

特别殷勤的跑到雪霄身边。

润玉之前一直静静的挨训，对于如此差别待遇，不放在心上，总归是一个没有坏心眼的小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