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清两人一推开门,就看见青蘅君手执书卷在灯下冲他们微笑的模样。
玉雕板板正正地行了一礼,唤道:“兄长。”
浪子把胳膊放下来,也尽量规矩地拱了拱手:“青蘅君。”
青蘅君细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后,莫名其妙地轻声笑了笑,伸手示意,“请坐。”
“叫你二人来是有一事告知,”青蘅君放下手中书卷,斟了三杯茶,似乎是在趁这个时间遣词造句,“我与聂少宗主是至交好友,许久前他便略略提起过想让自己的幺弟拜蓝氏琴师学艺,本以为只是戏言,不曾想前段时间聂少宗主竟认真地向我提及了此事……”
他把茶杯推至二人面前,顿了顿,接着道:“经我二人商议,决定便由我胞弟蓝钤教授聂小公子清心音一曲……”
话未说完,便被蓝启仁打断:“清心音是我蓝家秘技,如何能教给外人去?”
这话说的,搞得他好像很愿意学一样……
聂季清一口闷了茶水,被苦得咂了咂嘴,觉得有些无语。
然而青蘅君不愧是青蘅君,十分自然地接上了话:“因此你便算聂小公子半个先生,而聂小公子则必须保证,不能将琴谱透露给旁人半分。”
聂季清垂眸看向茶杯底,心中已有思量。
聂氏之人修刀法,以凶戾著称,久经积年戾气入体,便会走火入魔,大哥为他求得拜蓝家琴师学艺的机会,定然是想让他在正式修习聂家刀法之前定心安魂,若日后戾气入体,也可用清心音压制。
大哥是想让他长命百岁,喜乐安康。
“聂家季清在此发誓,”聂季清搁下茶杯,郑重地单膝跪地,拱手道:“绝不忘记蓝二公子半师之谊,聂氏只会有一人习得此曲。”
青蘅君连声说了三句好,将聂季清扶了起来,眼神柔和,“那便从明日起开始修习吧。”
“多谢青蘅君。”
聂季清换了个方向,又对着蓝启仁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多谢小先生。”
蓝启仁紧抿唇瓣,没有出声。
… …
第二日,聂季清便换上了绣着兽头纹的蓝氏校服,远远看着,活像一块儿裹了层雪的煤炭精。
怎么看怎么别扭。
蓝启仁微微别过眼,侧身道:“跟我来。”
聂季清很是激动地追了上去,朗声笑道:“小先生,我们今天学什么啊?弹琴吗?”
蓝启仁脚步一顿,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莫要唤我先生,我昨日并未应下。”
“那怎么行,”聂季清笑眯眯地驳了回去,“昨天说好的,怎么今天还反悔了?”
谁同他说好了!
蓝启仁十分不满自家兄长赶鸭子上架的行为,因此看向这么大一只便宜徒弟的眼神寒气森森,“我只教你清心音。今日识琴谱。”
“都听你的!”聂季清乖巧地应下,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
等他学会了就教给大哥,反正他算不得聂家的人,这样聂氏也确实是只有一个人会了。
对不住了小先生……对不住了青蘅君……
聂季清默默地在心里告饶。
等他教会大哥,便再不弹这支曲子,如此便算蓝启仁教的聂伯洵……
他真是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