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云梦游记（2）

“行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先喝汤吧。”

“是是是，先喝汤，喝汤……”聂清然愣头愣脑地端起碗来将排骨汤一饮而尽，明明是喝汤，却有几分喝酒时的豪爽大气。

聂清然这个人眉眼锋利，棱角分明，拥有着优越的下颔线，天然就带着霸道十足的攻击性，如出鞘的泛着凛凛寒光的刀，寻常人哪里敢看他第二眼。

然而他此刻却腰背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双手也老实地放在了膝盖上，眼睛一刻不离桌上的空碗，像是能从里面瞧出朵花来，活脱一个终于盼到外甥女儿的傻舅舅，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亲和但略显窘迫的气息。

就算是温若寒此刻突然手无缚鸡之力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痛快。

虞紫鸢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一阵好笑。

熟知聂清然的人都知道，他一个刀口舔血的狂生，偏偏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娃娃，若合他心意了，便恨不能捧到天上去。

绝对是要星星就既给星星又给月亮的溺爱型家长。

因此该送什么见面礼，就成了困扰聂清然多时的千古难题。

其实从他在不净世收到江厌离出生消息的那一刻开始，每一年都会备下精挑细选的生辰礼，包括江澄和魏无羡的，年年如此，从未遗漏，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送给他们。

可真等到见着人了，聂清然却迟疑了，左看右看都不满意这些礼物。

送什么才好呢……？

要足够盛大，最好是能给江厌离留下深刻独特的印象；

要足够温暖，即使往后余生有诸般烦恼，想起这个礼物来也能给予她慰藉；

要足够浪漫，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江厌离是他们这些长辈独一无二的宠爱。

“盛大，温暖，浪漫……”聂清然喃喃自语，脑海中忽然有一丝灵光闪现，他蓦然间亮了眸子，兴奋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雀跃道：“我知道了！”

一旁的虞紫鸢和江厌离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知道什么了？”虞紫鸢话音刚落，就见聂清然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唯留一个背影。

“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那人向身后摆了摆手，声音如同一颗颗透明的玻璃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复回弹，毫无章法却又欢快至极地响在耳畔。

“这个家伙！”虞紫鸢笑骂一声。

… …

玉砌斋是云梦最有名的绣坊，坊主人与聂清然年轻时是旧交，聂清然许多衣服都是来这儿做的。

进入东集，直行二里地，便能看到一座由乌木搭建的两层古绣楼。乌木上刷有桐油，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反光，漆亮如墨玉一般。

聂清然甫一进门，便有一名绣娘迎了上来，“请问公子需要什么？”

“我要见你们坊主。”聂清然勾唇一笑，举起手中的一枚玉牌。

绣娘眼含惊讶，面色却还算平静，微微福身笑到：“公子请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