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然目送他离开,直到那扇斑驳的木门被重重摔上,也未曾移开目光。
他知道他要问什么,也知道自己差一点点就要妥协,可是就算他坦白了又能如何?
“蓝钤啊……”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 …
门内那一声轻叹缱绻温柔,有点忧伤也有点寂寥,像一阵柔软得握不住的没有目的地的风,转瞬间吹红了蓝启仁的眼角。
眼前所见皆是蓊蓊郁郁的松柏林,高大茂密得遮住了阳光,更勾起了他内心隐秘的幽思愁情。
关于十七岁那年所有的酸甜苦辣,悲喜交加,都有同一个名字——聂清然。
“蓝先生!”一名弟子快步走来,向蓝启仁行礼,神色间有焦急慌张之意。
“何事?”蓝启仁还有些恍惚,并未追究这名弟子触犯了家规。
“蓝先生,蓝梓长老病情加重!”
蓝启仁眸光瞬了一瞬,抿紧了唇瓣,长袖一挥,快步离开,“你去药房让温医师再煎一碗聂公子的汤药,我这就去探望蓝梓长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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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后山是长老的住所,建于云雾缭绕的青峰间,是很多到过蓝氏的人一生难忘的惊艳。
但却是蓝启仁的噩梦。
行走于林间小道,脚下是层层堆积的落叶,藕荷、秋香、缃色、樱草、茜色、洋红……深深浅浅的红斑驳交叠,渲染出了晚霞的瑰丽。
蓝启仁神色不明,缓慢地踱着步子,阳光透过头顶繁密的枝叶,在缝隙间倾洒而下,落在青年的肩头,为这一袭寡淡的白衣镀上了金边,衬得他犹如神衹降临一般。
“启仁啊……咳咳咳咳……”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启仁猛地僵住身形,而后从容地转身行礼,“弟子蓝钤见过长老。”
一名弟子推着坐着轮椅的老者缓缓走上前,而后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老者白须白发,一双浑浊的眼睛嵌在紫绀色的脸庞上,全然看不出壮年时雷厉风行的模样,微微笑时,竟还有几分慈祥。
蓝启仁轻轻地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启仁啊,自你兄长闭关,这些年辛苦你了。”
“身为蓝氏弟子,这是应当承担的责任,谈不上辛苦。”
一板一眼的回答得到了老者的满意点头,“好孩子,”老者转了转手中的暖炉,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听闻温氏最近送来一位病人,这事也不必麻烦你亲自操劳,交给门内弟子即可。”
蓝启仁神色平静,再次行了一礼,“温宗主命温医师亲自照顾这位公子,显然是十分重视。”
言下之意,蓝氏既然刚不过温氏,就在这些小地方抱一抱大腿,既不显得谄媚,也表明了交好的心思。
老者捋了捋胡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你费心了,左不过是多问候几句的事。”
“长老思虑周全,蓝钤谨记在心。”
想起某个不好好喝药的浪子,蓝启仁暗地里磨了磨后牙槽,他一定会多多“问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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