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病

有一回我生病了。

那个时候刚从家出来，水土不服发烧发到三十九度多，脑子已经烧糊涂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掉了，手已经没力气了，努力抓起手机点通讯录第一个。

“哥……我好难受……”

我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加上害怕，鼻音好重，像哭了鼻子。

哥当时好像在公司，没到十分钟就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钥匙呼啦啦地响，门是被撞开的，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仓促混乱的脚步声，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我胡乱朝半空伸手，喊他的名字，喊哥。

我像个溺水的人，在滚烫的火海里坠落的时候，哥紧紧握住我的手，把我拽上了岸。

外面好像下雨了，他的衣服头发都湿了一点，皮肤冰凉。他把我扶起来，把我圈在怀里抱着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我只会一遍一遍地说哥，哥我好难受，然后掉眼泪珠子。

他抱着我坐了一会，我感觉到我滚烫的体温逐渐被他吸走了，他也像一团火，不讲话，呼吸很轻，长发蹭着我的脸，有点痒。

“吃药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我半睁着眼睛摇头。他就要站起来去找药，我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松手，说不出话，就是不松手。

他跟哄小孩一样哄我，拖长了音，把手抽出去满屋找药，倒水，给我喂下去。我已经张不开嘴了，他就嘴对嘴喂我吃药，他的嘴唇也是冰凉的。

吃完药，他又坐回来抱着我。我记得那天他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大雨哗哗地击在我心里，吐鲁番从没有过这样大的雨，让我觉得害怕。

在我昏沉沉睡着之前，抓紧了他的手。

“哥，别走。”

他好像侧过脸亲我的额头：“好，不走。”

雨一直下，一直下。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哥不在。我的嗓子干的厉害，浑身被汗浸透了，脑袋很重。我一直盯着大门发呆，大脑放空，什么也没想，直到他打开门走进来，一边伸手抓架子上的毛巾擦头发一边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我闻到味道立刻知道了那是拉条子，我就只会眨眼睛了。

哥走过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一贴我的额头，然后点点头，我看见他的衣服都湿透了，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却听见他轻轻地笑了，把袋子丢到我怀里：“做梦还一直嚷嚷着想吃，我给你买回来了，快吃。”他边说边往卫生间走，“这个我不会，可以学一下，感觉不是很难。还喜欢吃什么？我学学去。”

我抱着饭盒，里面的面还是热的。我眼眶又红了，又觉得自己这样挺丢人的，硬生生憋回去，抓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等我吃完的时候，他正好洗完了澡穿着浴袍出来了，坐在我对面伸手拍我的脸：“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啊，是不是笨蛋。”

我觉得不好意思，低着脑袋说：“哥，对不起，麻烦你了。我下次……”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脑袋上挨了一个弹指：“笨！谁说这个了。就是说你笨。”

我眨巴两下眼睛，跟着胡乱点头：“哥说的对。”

哥抽了张纸给我擦嘴：“没我你可怎么办，嗯？你说说，怎么办。”

我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哥就站起来抱着手臂说：“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行，就这样了啊，晚上我给你收拾东西。”

我立刻警觉地问：”你去哪？“

他一甩头发：“我刚淋雨诶，我去睡一觉，不然我病了谁照顾你。笨不笨。”

我点点头，脱口而出：“哥我能跟你一起……”

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脸猛地发烫，刚想解释就看见他晃着腿说：“……你想传染我啊。等，那什么，等你好了再说。”

我抬起头看他，他却把脑袋偏过去了，头发挡住半边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