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将军之女（三）

“什么意思？”

“当你再次踏出这扇房门之后，会有人看重你的一身根骨将你带走，你的未来会生不如死，且永远生活在痛苦与黑暗之中，不见天日。”

“那我这些亲人们……”

“明日满城都会张贴你将军府无人生还，满门忠烈的布告。”

“！你是说爹爹和兄长们都死了？”

“……”

羲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可霍影出乎意料地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却睁着一双麻木绝望的眼睛看向羲玄。

“那你这时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救你。”

“怎么救？”

“将你提前带走。”

“现在将军府除了这间屋子，内外皆是敌匪，你怎么救？”

“我自有办法。”

“所以……你是仙人，对吗？”

羲玄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而霍影原本麻木的眼里此时却闪着微微的光芒。

“十年前您与我说的话，指的就是今天的事情，对吗？而这十年您意思容颜未变，又能令其他人和物停在原地，您一定是仙人。”

情势越危急，霍影越冷静，这是霍影十余年跟随父兄所学到的。

“而您说过，您是来救我的，那么您是不是也有能力救我全府人的性命？”

听她这么一说，羲玄就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这将军府覆灭，原本便是此国国运，必遭的一次大劫，但随之得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支不知名军队相助将敌军打败，一切再重新踏入正轨。

自己虽为天帝之子，但阿影本就算历劫轮回，对仙人的限制本就严苛，自己能将她救走避免悲剧，还要躲避上面的柏麟和他的耳目，已是不易，若是再救下这些凡人……

彼时的羲玄，神性颇高，但“人性”仍然不足，还并不曾体会到亲人之间的感情，除了对阿影之外，对其他人不过尔尔。

“人各有命，我虽为仙人，亦不能违背天规。”

“可您要救我，不也是违背天规吗？”

霍影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强人所难，但只有这一个机会，无论如何自己也会抓住。

“您可以不救我，但能不能保我家人们一命，我知道用我一人去换几十口人命，是我贪心，顾不得其他百姓，也是我自私，但只要能救我的家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别说之后我会生不如死，就是生生世世如此，我也愿意！”

羲玄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长相，和名字都未曾改变，却难以将她和天界上那个桀骜不驯，目空一切，除了罗喉计都和个别几个朋友，就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影”完全重合。

似懂非懂，尽管羲玄下界便是为她，而她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的这点，也不曾有半点改变，羲玄省得与她争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便会答应，可心底还是有些不忍。

“为了罗喉计都甘愿以犯禁下界，现在又为了旁人甘心受苦，我自知劝不动你，但也要提醒你，我能轻松躲过上面的监视改变你的命运是因为你自己本就是万物之灵，可并不代表救你的家人也能轻松躲过上面的眼睛。”

不明白他说的“上面”是指谁，“万物之灵”又是什么。但一听他松了口，霍影连忙点头。

“改他们的命数并不算难，但几十人的人数并不少，所以要想逃过那些人的眼睛，就只能以你之后的几个轮回的气运做为代价，遮住窥探人界的眼。”

“所以不只这一世，你的下一世，甚至几世都可能凄苦无依，你决定了吗？”

尽管听得云里雾里，但霍影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羲玄叹了口气，随即让霍影闭上眼。

听话的霍影闭上眼睛，只觉得一阵微风在面前拂过，紧接着羲玄的声音仿若从四面传来。

“等你在醒来时，便会出现在马车之上，你家人的死讯仍然会传遍全城，但你放心他们全都无碍，待到适合的时机便会再次出现。”

“那我呢？还要做什么吗？”

羲玄的声音突然消失，就在霍影以为他离开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一声轻叹。

“不要害怕，不要畏惧，遇到痛苦时别忘了，我……还有你的家人正在远方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