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结果的未来

　　濛濛细雨洒了一地，地上的水洼滴出一圈圈的圆晕，璇玑坐在浮生亭里头，看着亭外落雨，一时间又生了偷懒的心思。

　　今日大抵是不用去书斋了，自那日信王替她求完情后，母皇道是叫司凤往后教她习得理教诸如此类，第二日她不顾伤寒便心冲冲的去了，然则瞧见的还是那太傅，一连这十日，想必也只是一场空罢了。

　　她这样想着，原本心里还有的嫌隙被越扯越大，也不为自己逃课这事感到什么不安了。

　　她无趣的拨弄着阿紫先前置好的点心，塞到嘴里却是索然无味的，一时间心思发紧，闷闷不乐的一只连一只的往嘴里塞去，喉咙里发堵，竟生生咽住了。

　　阿紫见此一时慌得不知所措，连忙差遣一旁的侍从去叫御医，周围乱作一团，有替她拍背的，又脚底生风去寻了太医的。

　　司凤找着那逃课的小太子时便是那副景象的，他连忙走去，平日里的稳重倒是不见了，就近提出那青瓷杯倒了茶水，递到璇玑嘴边，让她小口抿了水，又向阿紫道：“我来。”

　　随后替她顺气，好久璇玑一口气才提回来，竟一时间生了羞耻的感觉，将头埋下：“我没事。”

　　司凤极是难得的，嘴角提了笑，有浅浅的弧度挂着，那双眼也微敛，那眸子极深，极容易叫人落入道中：“真的好些了？”

　　璇玑连忙抬头道：“我说好些了，自然就是好些了，怎么，你不信？”

　　“太子既说好些了，臣自然得信。”司凤顺着坐到了石桌对面，又道：“今日太子为何未来书斋，臣寻你许久了。”

　　“今日是竟是你来教我嘛，我还以为是崇太傅呢。”璇玑一时生了性智，又道：“那你为会如何教我呢，总不能又同我又教我些书面知识，斩断情根之类的吧，那同修仙之人那些断情绝爱的理论又有什么不同，我不是来成仙的，是要成皇的。”

　　他笑道：“臣不会教你这些。”

　　“当真？”璇玑半信半疑。

　　司凤肯定道：“自然是真的。”

[那已是许久之前的约定了，璇玑想，那是十年前的时候了，这般想着，她将酒灌入自己的腹中，一杯暖酒下到肚中，她这才借着酒意屏退了众人。

　　“陛下，奴婢已替您点下了安神香，您此刻要歇息吗？”

　　璇玑点点头，忽得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寝殿里的泽玉问道：“朕随身携带的穗子呢？”

　　泽玉在脑中思索了好一番，才支支吾吾道：“奴婢…未曾见过那枚穗子啊。”

　　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退下吧。”]

　　璇玑后来发觉自己是错的，信王当真是什么也不教她，就随着她爱玩什么玩什么，爱干什么干什么，那段日子可谓是事事顺心。

　　她也渐渐放下了对信王那一点点的介怀，诚心诚意的同他做起了至交好友，平日里小酌几杯，更是不在话下。

　　按司凤的话说：“璇玑，你很能饮酒，却很不能在旁人面前饮酒。”

　　她那时醉的两颊绯红，两眼迷蒙，只能瞅准他的人影，还一个劲得往他怀里钻，抬头一个劲得问：“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只能在你面前喝酒，不能在别人面前喝酒啊？”

　　司凤的动作慢慢开始变僵，那时分明已经入了冬，冷风裹挟着往他怀里吹去，他分明觉得全身燥热，但怀里的人一直在抖，抖得他不知所措，他将她圈住，她的发丝勾住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他舍不得扯开她，正如她躺在他怀里舒服得紧，并不愿意离去一般。

　　她冻红了的耳朵一直蹭在他的脸颊边，还在他耳边吹暖气：“司凤，我怎么那么冷啊，你能不能裹得紧一点，太冷了啊。”

　　司凤自己心里头也清楚，他错了，从一开始做那个约定开始，就错了。

　　他仍是那么做了，随她依在他的怀里，随她这般放肆。

　　.

　　璇玑每月初五都要陪着她母皇赏花的，时而是困得不行，被好几个人硬拖着上前去听的，母皇会一朵朵的赏，选花圃里头养得最不合她眼的花，再问罪于养花的侍从。

　　那日算是她最清醒的一次养花，只因她母皇摘了一朵最艳丽的牡丹在她头上摆弄了一会儿，然后慢慢道：“叙栎郡主还记得吗，从前同你玩得最好的那一个，她今日便要从封城里回到京师，她今年也有十六了，是个该嫁人的好年岁了，信王同你关系尤为要好，你觉得他如何？”

　　璇玑愣了许久，不知道哪里被压得沉了，就是觉得有些酸楚，她的整个身子都麻了，都冷了，才启唇有抖音：“不晓得母皇是什么意思啊？”

　　她母皇看着她，那张艳丽依旧的脸上有笑意，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皱着眉道：“璇玑，这花再好，也着实有些不配你。”

　　随后转头朝后头跟随的一众侍从道：“这花圃是有谁管理的，便一并除死，连朵花都养不好，便没有存着了。”

　　璇玑只是呆愣在原地，听着一旁请罪的声响，嘶吼，有人拉住她的衣摆，额头已然磕着混杂着血迹，沾染到她的衣角下，她只低头看着，半点不得动作。

　　好久她缓缓握紧了手里的穗子，直到满手通红，指节泛白。

　　那一日，风是缓的，带点湿气，是柔的，吹到身上，却是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