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海兰用小衣遮蔽住自己的身体：“姐姐,我已经问过专门侍奉生育的嬷嬷了。哪怕日后生完了孩子，也总还会有白色的纹路在。如果他日侍寝，皇上看到我身上这样裂纹，会不会觉得恶心？”

娴妃替她一件件穿好衣裳，道：“不会的。等你生下来孩子，咱们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海贵人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将扣子一颗颗扣好，静静道：“这宫里不过是以色事人，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我这辈子的恩宠已经完了。我位分低微，孩子生下来未必能养在自己身边。若是送去阿哥所，还不如放在姐姐身边抚养，也就等于是我自己看着他长大了。”

娴妃抚着她的手安慰道：“你若放心孩子在我身边，我一定视如己出。”

海贵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那批砒霜，没给姐姐留下余毒吧？” 娴妃含笑道：“有你和江太医把握着分寸，安心就是。若真毒坏了，我哪里还能站在你面前呢。”

海贵人眼中闪过的笑意：“有的时候为了活命，为了反击，只能兵行险招。只要姐姐没事，那就好了。”

晚间，娴妃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为的是寻求庇护。

太后道：“皇上没有白心疼你，哀家也没有白心疼你。你到底是熬出来了。”

娴妃低首道：“有太后挂怀，臣妾不敢自暴自弃。”

太后点点头道：“你也算乖觉，知道一把火烧得你冷宫里待不下去了，便兵行险招拿自己作筏子。现在满宫里连着皇上都疑心是慧贵妃或是慎贵人给你下的砒霜，连皇后都逃不脱疑影儿，可是哀家却想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哪里还能保得住命等人来救？”

娴妃心中一沉，只觉得背心凉透，已然情不自禁地跪下：“太后英明，臣妾也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瞟她一眼：“你倒老实。”

娴妃俯首低眉：“臣妾敢欺瞒所有人，也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蔼然一笑，伸手扶她：“好了，大病初愈的，别动不动就跪。也难为皇帝疑心她们，原是她们做得过了，只是既然出来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听说广慈庵那位也进宫了～皇上也骤然封了舒嫔” 太后说着试探着看了娴妃一眼。

“臣妾本无所依靠，唯有凭太后一息怜悯得以苟延宫中。往后一切，还请太后垂怜。至于卫常在，臣妾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宫里总会有新人。皇后和贵妃，都没有意见，臣妾就更不会有了。舒嫔妹妹又得皇上喜欢，想必是个极好的性子，前些日子还迎了臣妾出宫”

太后微微颔首：“你既懂事，自然是好的。哀家不喜欢宫中只有一蓬花开得艳烈，百花盛放才是真正的三春胜景。你若能明白这一点，便也能好好生存了。”

娴妃闻言，亦放心不少，才起身告辞。 回到宫中，娴妃也便歇下了。独居翊坤宫的第一夜，她梦到的人居然是自己已经逝去的姑母。她穿戴着皇后衣冠，鬓发花白却风姿不减，只是向她含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