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处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跪在甲板上的眼镜瞬间倒在血泊之中……穆青看着眼镜倒下来，没有半点气息的他被丢进了海里。

　　欧阳述多疑寡恩，骄傲自负，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真正相信过谁，对于眼镜背叛他的证据，不管他信与不信，至少他都不会继续留此人在身边了……

　　可是叶冲呢，欧阳述没有说话，他只是叫来等候多时的曹国胜，又指了指桌上摆放的钳子和手枪，“今日曹老板也在这里，就一起做个见证吧！”他说完便挥手示意穆青可以动手了……

　　于穆青而言，断指的疼痛刻骨铭心，可他却亲手拔下了叶冲的手指甲，又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叶冲，你这么做就真的没有半分牵挂了吗？”

　　“我孑然一身，死而无憾！”

　　“欧先生今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叶冲变成这个样子吗？”曹国胜走上前去蹲下来，捏住了叶冲的下巴，“你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对吗？”

　　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一片片指甲落入盆中，发出的阵阵清脆声响。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滴滴答答持续了许久。穆青只能从他微弱的呼吸声中，判断他的生还情况，从头至尾，受刑之人却无一声哀嚎。

　　“不愧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既然他什么都不肯说，那就让他彻底消失！”欧阳述的这番话格外刺耳。

　　由于失血过多，甲板上的叶冲早已昏迷不醒，他的身上被绑上十公斤的砝码，抛进了海里，海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但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穆青努力克制着悲愤的情绪，但心中的忧虑还是没有放下。“叶冲，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穆青立刻恢复了事不关己的表情。他擦了擦手上沾的血，“这一次替曹老板清理内鬼，往后您与欧先生的合作，也能放心许多。”

　　“时候也确实不早了，穆青，替我给曹老板开一瓶好酒，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的。”

　　这一夜，穆青陪着他们陪笑，喝酒，玩乐……直到酒过三巡，他装作已经喝醉酒的样子，被带进早已安排好的客房。

　　海岸边，刘寒山和荣耀带领的八四小队一直蹲守到深夜时分，终于看到了游轮上有了动静。“所有人听好了，在上船之前，务必把周围巡逻的岗哨全部控制住，再进行救援和抓捕！”

　　“局长，他……他会不会有危险？”犹豫了许久，荣耀还是问出了口。

　　“远文还传来没有消息，我们这边一定不能贸然行动，但是我相信他，说不定还能钓到大鱼！”

　　黑暗中，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离开队伍，不过一两分钟，他就回来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而这一边，醒来的穆青确认了房间里没有旁人后，才给刘寒山发送了消息。

　　果不其然，欧阳述的手下很快察觉到了异常，直到黎若笙出现在房间里，穆青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故作一脸惊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游轮被条子包围了，可是岗哨却没有任何反应，你以为呢？”

　　黎若笙看着他的样子，“罢了，你什么时候酒量变得这么差了，我还是找几个人带你离开吧……”

　　他回到欧阳述的房间，“干爹，穆青还没醒，我已经安排好，您先离开这里，我们随后就到。”

　　等到荣耀带着人冲上游轮，船上只剩下几个没来得及离开的宾客，又搜出了十几包没有带走的毒品。

　　“队长，船上的人都已经带走，另外我们在甲板上发现了大量血迹，还有……被剥下来的手指甲，具体的需要等化验结果。”

　　“已经通知了海警，对周围海域进行全覆盖搜寻，只是搜寻范围比较大，寻找起来会有些困难。”

　　荣耀并不在意其他，只是当他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指甲，心中格外不忍，却更加坚定地把这些人抓捕归案。“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人！”

　　凌晨一点半，刘寒山终于下达了收队的命令，他和荣耀一起坐在回警局的车上，却彼此心知肚明。“局长，那些手指甲……”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任务还没有结束，远文，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的，恐怕这一次，真正有危险的是叶冲！”

　　“局长你是说……”

　　直到凌晨五点，消防和海上搜救队才找到了眼镜和叶冲。“眼镜确认死亡，叶冲的情况很不好，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

　　“荣耀，今晚辛苦一下，你带两个人留在局里处理后续事宜，其他人先回去吧，我得去趟医院。”

　　“好的，刘局，路上注意安全。”

　　听到叶冲的消息，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好受，更何况是陪着穆青和叶冲一路走来的刘寒山。如果叶冲救不回来，他日又要如何跟何天民交待？

　　荣耀和同事连夜审问了从游轮上被带回来的人，可是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不过是确认了他们吸毒的事实。

　　与此同时，现场提取的血液和指纹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是他，亲手剥下了叶冲的手指甲……刘远文，你是用怎样的心情做下这一切的？”

　　穆青醒来时，天早已经打量，黎若笙坐在床边，倒把穆青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昨晚船上出什么事了？”

　　“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好不容易才叫了几个人带你离开，否则的话，只怕你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局子里了！”

　　其实穆青离开时，头脑还算清醒，只是在给刘寒山发出信号后，他才察觉到酒里被人下了药。“先生呢？”

　　“干爹还在气头上呢，我建议你这时候还是小心点儿，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话，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想这样。”

　　说着，黎若笙把手机丢在床上，“你的手机给你拿回来了，某位大小姐可是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

　　“开元酒店也是我干爹的产业，因为不需要身份登记，所以那些警察暂时查不到我们的下落。”

　　直到中午时分，穆青才走进了欧阳述住的总统套房。“穆青，你来了，昨晚你休息的可好吗？”

　　“对不起，昨晚是我的疏忽，才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滚烫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穆青，这可不是一句疏忽就能解决问题的。”

　　欧阳述走到穆青面前，“我昨天才刚处置了叶冲，就算是要杀鸡儆猴，那个人也不该轻易送出消息吧？还是说，他宁愿冒着随时暴露的风险，也要坚持一试？”

　　穆青故作平静的样子，“先生身边这么多人，有谁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个人可以主动站出来，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让他不用像叶冲那样，死得那么痛苦……”

　　“穆青跟随您多时，我是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先生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