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我已经腻了

教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只能听见我的呼吸声。

　　天花板上的灯泛着惨白的光，我们的课桌静静地立着，那一摞摞书也保持着斜歪，丝毫没有受到我的惊动。

　　因为跑得太急，我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失望的心情也随着喘气而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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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要教我弹卡农哦！”

　　“好，你都说了几次了。”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教我弹吗？”

　　“嗯。”

　　“喂你还记得晚上要弹什么吗？”

　　“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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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我有多么爱那支曲子，所以一遍一遍耐心地回答我。

　　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去死！”

　　我恼怒地踢了一脚门口的课桌，书啪嗒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响亮。

　　我心里非常乱，脑袋也乱，但又不像是一圈一圈乱麻，更像是一根拉不直的线条，软塌塌地横在心里。

　　心烦意乱地走出校门，路边烧烤摊上坐了一群乱糟糟的人，他们的笑脸和胶质的椅子一样油黄，头上是一团漆黑的树叶。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眼睛来了。

　　原本又急又乱的心沉了下来。

　　我想，他好歹也来告知我一声啊，如果不是恰好碰到陈浩森，他想让我等多久？我还没有这么被人忽悠过。

　　他为什么不来了？被梁秋月知道了？或者...只是单纯地讨厌了我？

　　“烦！”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之感，心里忽然觉得无力。

　　去哪呢？回家去？又回去和那个女人吵？

　　我停下脚步，茫茫然地环顾四周，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小言。”

　　抬头望去，是陈浩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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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去得很晚，到教室时已经是第一节课的语文课了，梁秋月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但她并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可能是忘了吧。

　　走到座位的路上，我感觉到华晨宇在看我，但我并没有看他一眼。既然他食言，我还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课间，我侧着头和王雨谈话，余光里的华晨宇一直抬着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王雨似乎注意到我们俩的反常，笑眯眯地问道：“小情侣吵架了？”

　　“什么小情侣？”我明知故问。

　　“你和华晨宇呀，你今天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诶，而且我看人家一直欲言又止的。说！是不是他惹你了？”王雨又去撺掇华晨宇，“你想说什么，快点说！”

　　我低头玩着笔，假装不做理会，他似乎纠结了一下，然后才鼓足勇气：“宋言......”

　　我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那么小心柔和，那么细腻干净，我的心一下就慌了，怕自己控制不住，连忙抬头对王雨说：

　　“不是，分了。”

　　王雨一脸姨母笑的表情立刻就冻结了，说真的，有一点好笑。

　　她震惊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华晨宇：“你开玩笑吧？分了？”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吗？很容易就腻了呗。”

　　说完这几句话，王雨还停留在惊讶中没有回过神。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看华晨宇，一眼都不敢看。

　　也不知道害怕些什么，可能害怕他毫无所谓的表情？可能害怕他失落的眼睛？

　　但我又好像有点得意。好像我真的伤害了什么人一样，其实最受伤的是我自己。

　　陈浩森在外面叫我，煎熬的我如获救星一样立即站起身。王雨对陈浩森的出现更诧异了，同时她又有点害怕，上次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因此她只是畏畏地扫了我一眼，迅速转过身去了。

　　但我离开时，实在是没忍住看他一眼，实在是盼望看到他的表情，特别是伤心的痕迹。

　　装作无意地将眼神划过他，而他垂着的眼眸却很神奇地感知到，并抬起来望向我，就一眼。

　　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