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意外的一面

那个下午以后，我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华晨宇的变化。

他有一点点不一样了，他对我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他总是笑得很好看，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逗他笑。或者让他害羞，因为他一害羞就会笑，很青涩的笑容，让我觉得很新奇。我在以往任何一位男生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像一只小羊，没见过世事险恶。我自然充当了大灰狼的角色。

在他端坐的时候，突然扑到他背上；在他走路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但是他从不回应我，时间久了，我也就感到没趣了，没再对他做出回应而感到期待了。

但很奇怪的是，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厌倦，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原本以为跟他这样不善言谈的人在一块儿，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班上有很多人议论我们，有很多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我的表现也一直很张扬，从来没有跟我的那帮朋友断过联系。我相信他一定看到和听到了不少。但他好像从来不在意，或者至少从来没有对我表现出来。

晚上，我路过走廊。刚好那处灯坏了，昏暗暗的看不清。前面一个角落里，有两个女生的背影。她们讨论些什么，我走近些，听见了我的名字。

“是啊，天天缠着人家，也不知道害臊。”

“我听说华同学是被她威胁的呢，她认识很多在社会上混的人，经常打架斗殴。”是杨子琴的声音。

“像她那样不知廉耻的人，不知道还干不干净。华同学怎么会看上她呀？”

听到这里，我无奈地勾勾嘴角。还是这些熟悉的伎俩，这么久了，这些女生讲小坏话的本事一点也没见长进啊。

“你知道吗，她爸妈离婚了。”杨子琴压低了声音，“我妈说了，是因为他爸爸在外面养女人。”

我一怔，脑袋里忽然浮起了小时候的场景。

爸爸站在台下看阿姨跳舞，两眼发光。

周围人声嘈杂，我拉着爸爸的手，却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呼唤他。

如果说我心里完全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完全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被加固得再强大的防线也有破损的地方。

我低头看着黑乎乎的地面，吐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一点沮丧和难过。依照我的性格，我本该冲上去扳过她们的肩膀，一巴掌呼扇过去，然后发出恶人的警告，最后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让她们通红的脸流露出恨意和害怕…

眼睛忽然湿润了，我笑了一下，用手背抹了一下。

恶心，真恶心。

我抬起头，眼里不再有沮丧。收拾好心情，还是决定去面对。我打算走上前，与那两个嚼舌根的小人正面对峙。

我要怎么做呢，先来个下马威吧？

还是直接抓住头发扯得她们求饶？

前面忽然出现一个身影，不是那么高大，有点清瘦。

两个女生看见他后吓了一跳。

“华同学...”杨子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呀？”

“你们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温和轻淡的声音，让人感知不到他的情绪。

她们面面相觑。

“可这是真的。宋言她这样的人，不配和你在一起。”

“哪里有什么配不配？这种事情又不需要资格。”

“我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以后不准这么说她。”

两个女生互相看一眼，携手跑了。

我之前准备好的台词一瞬间变成了一堆无用的乱码，重建好的心底防线瞬间崩塌。

原来很多时候，内心的强大都是假象。弱小的能量也妄图撑起一个大大的屏障，越大越单薄，越大越不安全。

听说人生路上会有人为你挺身而出，哪怕他不善言辞，也愿意为你仗义执言。

我运气不算差，终于遇到了。

就是那个瘦瘦的身影，为我挡住了恶意与流言蜚语。

后来每当我回忆起那一幕，眼前还是会有点模糊。

我在泪光中去回忆那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却又忍不住破涕而笑。

虽然我总是叫你呆子，但呆子知不知道，呆子真的很善良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