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困金屋生情恨

卫子夫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宫廷盛宴，同时面对大汉朝最尊贵的一群人。众人以为她怀上了龙子，欣喜不已。皇太后看她的目光充满慈爱，一向威严的太皇太后也满脸笑意。大臣们更是将卫子夫当做大汉的救星。卫子夫看着这一切，紧张地冷汗直流，一会儿若是御医拆穿了她的谎言，她该如何收场？

“祖母，母后，皇上。臣妾听闻子夫妹妹说她已经有了天子龙裔，这对我大汉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臣妾不敢隐瞒，急忙将这喜事禀告祖母，母后和皇上。”阿娇满眼笑意柔声道，“只是子夫这身子还没有御医检查过，空口无凭。待一会儿御医呈报这一喜讯，就可以召告天下了！也正好让御医给子夫开些安胎的方子，祖母以为如何？”

“好，就听皇后的！”窦老太太的脸上笑成一朵花。

御医恭恭敬敬地上前跪在卫子夫面前，将一块布蒙在卫子夫纤细的手腕上，给她诊脉。卫子夫无路可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手腕，心跳加快，而其他人则是盯着她。

御医诊了许久，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众人都很紧张。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这么长时间？”皇后蹙眉问，她担心这御医被皇上收买了。

御医仔仔细细查看了卫子夫的脉象，这才敢下结论。

“恭喜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卫娘娘确实有喜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听到此话皆是心中一凛。

“什么？”阿娇想问，但她的惊呼声早已淹没在群臣山呼万岁的声音里了。

御医又接着说：“卫娘娘这才不到一个月，脉象不明显，老臣也是检查了许久才敢妄下定论，这头几个月胎儿不稳定，娘娘要多加心才是。”

“好。赏。”刘彻大喜。

君臣欢宴，阿娇也只得强颜欢笑。

“想给这贱人一个下马威，不料弄巧成拙，给她博了个满堂彩！”阿娇恼恨不已，“怎么能这样，那贱人真的怀孕了，我该怎么办？”

看着绝望痛哭的女儿，窦太主心疼不已，“绝不能让她这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母亲，她现在可是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掌中宝。她的肚子可是比什么都金贵，我们哪有机会下手！”

的确如此，刘彻提高了警惕，不给阿娇再接近卫子夫的机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各自派了亲信婢女侍奉卫子夫。她每日的膳食、饮水和熏香都受到严密检查，漪兰殿可谓是铜墙铁壁，阿娇母女试探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眼见阿娇已是心灰意冷，窦太主又生出一计。

“上次刘陵来见你，不是提了卫子夫的弟弟卫青么。我听她的话音，好像皇上不是因为宠幸卫子夫而信任卫青，反倒是因为欣赏卫青才更宠爱卫子夫。”

“那有什么区别，都已经这样了……”

“既然姐姐这里无从下手，那我们何不先收拾弟弟！”窦太主恶狠狠地说，“我看刘陵倒是有意讨好你，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先把她拉来利用一番……”

一个是针对卫氏姐弟的毒计，悄然酝酿开来。

在一个有些燥热的中午，结束了半天的训练，军营里的兵士们照例去喝些清酒解乏。一群熟识或不熟识的兄弟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卫青接过旁人递给他的酒碗，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一向不错，这天却有些疲倦，想是这天气转热了吧？卫青谢绝了公孙敖的劝酒，想独自一个人走走。他可不想下午训练时丑态百出。

这时，他脑后突然受了一记重击。他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了知觉。

“娘娘，娘娘不好了！”卫子夫的贴身婢女慌慌张张跑来，“军营里来了个人求见娘娘，好像是卫公子出事了！”

卫子夫身子一软，几乎要晕倒。

“快，请他进来！”

“小人拜见卫娘娘！”一个年轻的士兵跪在卫子夫面前。

“壮士，我弟弟出了什么事？”

“今日午饭后，卫青好像是被歹人劫走了。骑郎已派人去搜寻，尚未找到。”

弟弟身手如此了得，怎会轻易被歹人劫走？卫子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她才向那士兵道谢，送他出去。

“娘娘，您快去求皇上吧！”婢女提醒她，“这一定是皇后做的！”

卫子夫派人在皇宫找了许久，才得知皇上和太后在太皇太后的长乐宫里。她不敢迟疑，即刻赶往长乐宫，却在老远处被皇上的贴身太监杨得意拦下了。

“卫娘娘，您不能进去。”

“杨公公，我要见皇上！我弟弟卫青出事了！”卫子夫哀求。

“什么！”杨得意一听也着急起来，“可是太皇太后下了旨，不准任何人进去。昨日陵郡主送来淮南王的新作，太皇太后要皇上和太后一起领悟，不许任何人打扰！就算奴才放您进去，也会有卫兵把您拿下的！”

卫子夫绝望，偏向她的皇上和一向慈祥的太后都不得见。她朝杨得意跪下，泪流满面。

“娘娘使不得，您快起来！”杨得意去扶她，卫子夫却不肯起来。

“杨公公，求您去平阳府走一趟，求平阳公主救救我弟弟！”

杨得意是刘彻的亲信太监，时常出宫为刘彻办事，他有出宫的特权。

“好，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

杨得意快马出宫，到了平阳府几乎断气。

“快！我要见平阳公主！”

“杨公公怎么来了？公主出门了。”思荷上前说。

“她去哪儿了？”杨得意顾不上礼仪，一把抓住思荷的胳膊大声问。

“她和南宫公主、隆虑公主、淮南郡主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思荷疑惑，“何事如此焦急？”

“卫青被歹人抓走了！皇上又在长乐宫里出不来。卫娘娘派我向公主求救的！”

“怎么会这样？”思荷也慌了，“那怎么办？”

“思荷，你就在府里等公主，我去其他公主府找找。”

卫青被劫持后不久便醒了过来。他身板好，力气恢复了不少。当他意识到身上捆着绳索，口中塞着破布时，他开始拼命挣扎。几个黑衣蒙面人死死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卫青被拖到了城郊树林里。领头的人揪着他的头发，让他抬头。

“兄弟，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们姐弟得罪了皇后娘娘，大长公主派我等除掉你。”

卫青奋力挣扎，想把绳子挣断。

“你这小子力气还挺大，”那人冷笑，“弟兄们，大长公主交代了，好好伺候他，让他慢慢断气。给我打！”

卫子夫等了许久，不见杨得意回来，心知只有拼死求见皇后了。

她进了椒房殿，一言不发朝阿娇跪下。

“子夫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可不能跪，若是动了胎气，本宫担不起这罪责。”

“求皇后娘娘放了奴婢的弟弟卫青。”卫子夫一字一句的说。

“本宫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奴婢就只有跪死在这椒房殿了！”

“怎么，你威胁本宫？”阿娇冷笑，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一下。椒房殿只剩下她们二人。

“不错，卫青在我手里。你若想救他的命，要看你如何表现。”

卫子夫后背一阵冰冷，她明白皇后是冲着她和腹中孩子来的。

阿娇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笑道：“你的孩子和弟弟只能留一个，你自己决定。”

卫子夫很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她望着皇后，满眼绝望。

“本宫不急，你慢慢考虑。”阿娇坐下喝起茶来。

再说杨得意满长安城寻找，去了公主们可能去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平阳公主的影子。

“卫娘娘，小意子对不住你啊！”他坐在地上，沮丧得想哭。

而平阳公主姐妹们，其实是换了男装去终南山游玩了。刘陵进献淮南王的新书，受到太皇太后的赏赐，便邀请几位公主一同游玩。平阳公主回府时已是傍晚。

“公主，你怎么才回来呀？杨得意见到您了吗？”思荷哭丧着脸道。

“出什么事了？”

“杨公公奉卫娘娘之令，请公主救命！卫青被人掳走了！”

听到卫青出事的消息，平阳公主只觉一阵眩晕，她怔住了，眼泪几乎涌出来。

“公主您快想办法啊！”思荷叫道。

平阳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叫卫长君来。”

公主向卫长君简要说明了事情。卫长君也慌了。

“此事先瞒着你的母亲和姐妹。”公主嘱咐他，“我把府里所有骑奴和家丁交给你，你们在城内外分头去找。我这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