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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唐晓翼之须臾:曾许诺

唐晓翼因为右臂早些时候被爪子划伤,一时间很难用上力,在湍急的水流之中沉沉浮浮,原本游泳技不错的他竟然呛了好几口水。距离他最近的喻浅悠很快发现了他的困境,灵巧地游到他旁边帮他在水流中稳住身形。

梼杌最后一丝憧憬化为了刻骨铭心的恨意,无法了结的执念犹如跗骨之疽般盘踞在脑海深处,嘶哑的嗓音在曲折回旋的地下暗河之中奏成一支光怪陆离的回声乐团,浓重的仇恨仿佛无穷无尽般,在渐渐失去生命的混沌眼睛中弥漫开来,那是对那凝聚着梦想的孩子最狠毒的诅咒:

“Dawn,Wish,亲手毁掉了它们,你们难道很自豪吗?”

“它们,明明都是你的同类呀!”

“你们和它们一样,不过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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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浅悠看似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他静静闭上了那双有如黑洞一般的渊黑色眼睛,诅咒的话语在曲折的地下暗河中久久不散,与水声一起清晰地在耳边回荡,令人根本没有可能去逃避。

T.K142说错了吗?没有。

自从于那场惨绝人寰的空难中留下最后一点生命迹象,他就拼命地想要活着,活着睁开眼,睁开眼去见到一个似乎很重要的人。

可是等他终于清醒地睁开眼睛,他的大脑却已经是一片空白,他在最后一丝往昔回忆剥离脑海时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过去空空如也。他早已忘了自己究竟要见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地活下去。

遗忘了所有过去的喻浅悠,用了整整两年余的时间,硬生生的让自己与渐行渐远的过去一刀两断。

他没日没夜的训练,一次一次地在迷失的边缘游离,把自己磨砺成一个无比冰冷与精准的任务机器,只为彻底根除很多很多年前他早已不知道在何时何处种下的一株幼苗,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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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一刹那,舍掉一份情。』

『放手一个人,失去一道光。』

『遗忘一句诺,破碎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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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做到了,在那些飞速流逝的时光中,他渐渐开始学会了放手,几乎放弃了一切。他渐渐开始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开心,不会伤感,没有热爱,没有厌恶,没有留恋,没有期盼。

他渐渐开始遗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很多很多不应该舍弃的情感。他遗忘品尝到喜爱的美食的愉悦,遗忘了通过努力取得好成绩的自豪,遗忘了和同龄人一起嬉笑玩闹的欢乐⋯⋯他甚至遗忘了生命中还可以有一个重要的人存在。

除了鬼影迷踪毁灭与重生的教义之外,他的心中,再也没了其他的信念。

他活得无比的扭曲与不堪,活得失去了任何的希望与梦想,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用生命去兑现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茫然的向着自己脑海中的一个生命信条拼命奔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把哪些遗失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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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希望永不泯灭,但他早已没有信念去坚守。』

『也许,黎明终将到来,但他终究没有时间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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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真正的人类,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

他只是一个因为疯狂梦想而被强行留在这个世间的特殊生命体,一具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而存在于这个荒唐残酷世界的行尸走肉,一个在遗忘与坚守中早已残破不堪的黑暗灵魂,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不过,这一切,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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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光怪陆离中闪现出了一幅画面,绚丽画面上的水彩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可是他已经不知道画中的他们能否继续了。

那是那天他刚刚回到这一片熟悉的大地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成立破谜小队的景象。

近在咫尺,却又如此遥远。

那天的喻浅悠远远地站着,望向坐在远处曾经作为实验场地的薰衣草花海之中的四个孩子和一只小狼。他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眯起那双渊黑色的眼睛,好像是害怕自己眼中犹如百亿光年外的黑洞一般的黑暗,会以无限庞大的时空曲率吞噬掉在这里这一点来之不易的希望光明。

那支破谜小队,取名叫做“羽”。羽之冒险队,“Fea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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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翼,带来希望的曙光。』

『天空的羽,属于自由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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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黎明破晓之际,无尽辉煌与璀璨的曙光来到了这个希望永驻的世界,在那浩渺的天空中几片薄薄的云彩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粉橙色,似是一个即便天真幼稚但又永远有人信仰之的童话。

粉橙色的云彩披着黎明的彩霞,冥冥之中构成了一种极其精致而又令人心存温暖的形状。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形状,也许是一片看似脆弱实际又心系远方的羽毛在空中自由飘扬,或是一对看似柔弱实际又不失坚强的翅膀在空中自信翱翔。

渐渐的,在那遥远的天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天火红色的光亮,仿佛一种最最纯粹的渴望,正在越升越高,最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跃出了地平线,不知疲惫的追逐与梦想。

灿烂的朝阳在那渐渐被湛蓝色洗涤了的天空中绽放出无限绚丽与辉煌,明澈与温暖的光彩照在每一张苍白却又充满希望的面孔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夺目的金晖,像极了那金色的希望。

睛空之下,是大片无边无际的薰衣草花海,紫色的薰衣草正开得烂漫,层层叠叠的紫色渲染出了一片神秘的图景。在不知名实验药剂的催化下,每一片寄托着美好回忆的花瓣,都恍若一只小小的翅膀的形状。那种有如神幻天启般绝美的景色,显得那么易逝易碎,让人想用回忆将它定格。

偶尔有清风拂过,薰衣草的海洋翻滚着淡紫色的波涛,被吹落的花瓣仿佛小小的羽翼,为碧蓝的天空更添几分生机与色彩。淡淡的花香随着那若有若无的清风传来,沁人心脾的独特芬芳欲将人推入无尽的幻梦。

几只菜蝶轻轻扇动着乳白的翅膀,在花海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成为了紫色的薰衣草海洋中点点白色的浪花,仿佛一个美好的梦想被乘风破浪着追逐。花海边的湖泊原本水平如镜,几片羽一般的花瓣不知何时落下,激起丝丝时光的涟漪。

四个孩子外加一只小白狼坐在草地上,年龄外貌都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都戴着那用希望编织的草戒。虽然都显得有一点儿苍白瘦弱,但稚嫩的面孔上无一不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脸上是那连黎明的曙光都相形见绌的灿烂笑容。

在黎明下的薰衣草花海之中,曙光的金色,是希望的颜色;花瓣的紫色,是梦想的紫色。金色与紫色交织,希望与梦想并存,它们融合在一起,恍若一个流光溢彩的幻世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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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冒险队,于2006年9月8日黎明破晓之时,在一片曾经作为实验场地的薰衣草花海之中成立,开启了一场燃烧生命最后的希望之旅。

那群孩子,用那份永不泯灭的希望组成不言放弃的羽翼,在那无边无垠的梦想天空中自由翱翔。他们用那须臾的短暂生命,去世界各地留下足迹,去破解未知的谜境,去创造一个震惊了整个冒险协会的奇迹。

他们曾经许诺,即使结局已定,也对未来充满永恒不变的璀璨希望,无所畏惧地去追逐一个值得的美好梦想。即使生命注定须臾短暂,他们亦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永远不会轻易向死神低头,无论如何不抛弃任何一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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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存在,不去信仰,即失去存在的意义。』

『希望未泯,不去追逐,即终将泯灭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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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起活下去,去更远更美的地方。

去实现一个曾经坚信的美好梦想,去信仰黎明,去追逐希望。

“去冒险吧,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吧!”

就这么,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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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跨过尸山血海活着睁开双眼的特殊生命体,身上披着由白骨与鲜血熔铸编织而成的铠衣,因此不得安眠的亡灵拼命推着我们走向那深不见底的罪恶深渊,无数为心中梦想而献出一生的先驱者眼中的殷切期盼是对我们最深的诅咒。

纵使是以付出生命中的一切为代价去守护,送给我们的也不可能是鲜花与掌声,荆棘与罪恶在我们第一次睁眼时即刻在灵魂之中,浇灌在我们生命中的血与泪将我们与这个世界中的一切美好隔绝开来,我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们眼前是亘古永恒的黑暗,我们脚下是渗入地核的鲜血与死亡,我们的生命注定须臾短暂,唯有心底的一丝信仰星火点亮最后曙光。

在荒芜残酷世界中依旧挺立着而活的生命,在死亡深渊中翛然绽放的璀璨凄美的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去做到吧。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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