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是医疗仪器的声音。
“Gaster先生,您的妻子面部大面积严重灼伤。”
“那她的眼睛……”Gaster打断了医生的长篇大论。
“无能为力。此外,即使治疗完毕,达到了最佳预期效果,她还是有一只耳朵可能失聪……无论如何,她的听觉一定会大受影响……”
医生又说了一大堆话,可Gaster再无心继续听下去了。
他唯一听见的,只有……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以后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了。”)
Gaster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发现那个被浓硫酸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墨殇璃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次违背法则使用能力将她送到这里的。
他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他抱着她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路人们都用怎样惊奇的目光望向他们两人。
墨殇璃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有那么长过。
这一切,从发生到现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她想挪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仍是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好像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抬起自己的躯壳了似的。
她还发现……
现在的世界竟是如此寂静。
寂静而黑暗。
除了四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传来的阵阵疼痛感,还时常提醒她自己还有生命迹象。
过了一会儿,她又试着挪动身体。
纹丝不动。
……但这些在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她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守在床边的男人立刻察觉到了。
可他也很快发现——他并不能帮到她什么。因为她几乎全身都连接着各种仪器设备。
他想了想,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衣角,想以此告诉她,他在这里,一直都在。
男人藏在面具下的脸,早已沾满了黑色的,浓稠的液体。
那是“负面情绪”。
也只能称作“负面情绪”,而不是“泪水”。
……因为地底世界的居民们,只有“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更何况,再复杂的情况,他们也没遇见过。只要是不属于“正面”一类的情绪就统统归化为“负面”了。
但现在这个“负面情绪”真的很复杂。
有点像他看到他的助理Alphys的猫娘手办卡在了热核发电机里的时候,那种……愤怒。
而且他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又不止这些。
还有……
伤心?
爱?
Gaster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当时一直认为只要早一点,早那么一点点回来,也许整件事情都会不一样。
但是他后来仔细想了想……也许,还缺点什么。
哦不。他那天应该一直待在那里,守护她。即使Asgero从地底世界打电话来催他回去,即使Alphys万般恳求他回去把那该死的手办从发电机里取出来。
可是……
错过一时,便是一世。
而他就正好错过了,错过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