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小葡萄（十四）

处于异世，锦觅一直有种不真实之感，润玉说她是花神水神之女，众芳主说她是她们的少主，但没有记忆的依托，总是如水中浮萍那般摇摆不定。

却未曾想到记忆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上一秒锦觅还窝在润玉怀里看话本，下一秒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锦觅没来得及朝老天竖中指，只内心感慨道“啊！幸好不是站着。”

水波荡漾的世界，锦觅与花界精灵无忧无虑地玩耍。有一日，一只乌鸦从天而降，他带她出水镜，带她入天界。本以为救他一命会好吃好喝的款待，却未曾想竟成为一名仙侍，天天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这也就罢，还被变筷子，变白菜，变凳子，每日不是在濒死边缘，就是在快濒死边缘。好不容易才靠机灵可爱，‘抱恩’，着鲜衣，做鲜花饼方保住一条小命。

有天，锦觅外出送红线，在落星潭边偶遇一尾温柔的白鱼。后来啊，穷奇突袭锦觅，还是那尾白鱼舍身相救，从此二人便成为了好朋友。为躲避长芳主的追查，白鱼带锦觅人间游历十几年，二人终日‘琴瑟和鸣’促膝长谈，倒也是过得快乐自在。

时光飞逝，天后寿辰，锦觅好奇，便与噗嗤君一同赴宴。后来刀光剑影，云里雾里，锦觅认了一位水神爹，噢！还带一尾未婚鱼。认爹赠夫后，锦觅常常落湘府璇玑宫两处跑，还顺便调教了一下魇兽。伽蓝印解开后，锦觅灵力一日千里，很快就能进阶上仙，却被要求人界历劫。

历就历吧，锦觅唯一的要求便是驴肉火烧。说来奇怪，那次天界众人最爱历劫，下饺子似的，下了很多人。锦觅在凡间矜矜业业地走着圣女剧本，梦中夜夜伴着仙君，倒也逍遥。但不知从何起，意识中常有另一人情深缱绻地唤着凤凰，锦觅也开始身不由己，常常不由自主地看到曜王便脸红心跳，二人月下赏灯，互许终身倒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后来，曜王出征，锦觅动情身中剧毒，时日无多。眼看魂归天地，却还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补上一箭，未曾想最好的朋友以命相替。油尽灯枯之后，锦觅终于想起了一切，原来这只是一场历劫。

人间历劫之后，锦觅便觉得自己有些不由自主，常常徘徊在理智与感性之间。一人与凤凰缠绵悱恻，树下灵修。一人与应龙相依相偎，互舔伤痕。锦觅稀里糊涂又成为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这次终于理智占据了上峰，甚至能冷静地设计杀旭凤。大婚之日，血色婚礼，凤凰花谢，感性彻底占据身躯，唯独意识一角，一人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小鱼仙倌”。

淌忘川、取穹光、化真身、血灵救、逆鳞丢。锦觅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伤害最亲近信任之人。理智在疯狂大喊，她在嘶吼，在抵抗，却徒劳无功。后来，凤凰现，凤簪裂，秋实碎。凤凰孔雀相依相偎，感性终于答应应龙。却未曾想，被人当替身，傀儡控，与凤鸣。

理性早已哭不出来，她嘲讽，她讥笑，她怒骂，无人应答，孤注一掷，若为仇人之子生儿育女，她宁愿死。

霜花真身四散五裂，锦觅终于轻松了，一人死，换天魔平，倒也划算。可惜再也看不见姣姣月明（可惜再也看不见烈焰骄阳）。

锦觅越飘越远，承载着温暖莹润的白光，嘴角含笑，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