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争执

　　冷风不停拍打纸窗，几只乌鸦从枯萎的老树枝上飞下，停落在宫殿翘起的乌鸦上，站成一排，冷漠凌厉的目光俯视下面议论的人群。

　　漆黑的羽毛，和眼球融于黑暗的夜色，配上威严的朱红却又十分违和。

　　"刘公公。"比较高些，年龄大的宋太医从宪宗的书房出来，他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不停的撸着白花花的胡子来缓解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刘栩小跑迎了上去，秦肃也紧跟其后，来到二人身边。

　　"陛下……"宋太医将要说些什么，刘栩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目光都停留在秦肃那里。

　　那陌生而怀疑的目光瞬间被定格，不知哪里来的威严突然充斥在整个院子。

　　"啊……我明白，你们聊。"秦肃努力用笑容掩盖尴尬，退后几步马上逃离了现场。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太医是周太医，合上药箱小心翼翼关上门，和宋太医互相对视，好像隐隐交谈了什么。

　　"不要在这说。"

　　刘栩拉着二人来到书房旁边的偏殿，这是刘栩休息的房间，除了床和几把椅子，几乎没有家具，房间的摆设也都是以冷色为主，就算是和报时的官宦相比也极其单调。

　　哪里是个宠臣该有的待遇，说是俯视哪位冷宫娘娘的下人倒也不为过，除了刘栩本人，其他人倒没人来过，他的朴素着实给两位太医吃惊到了。

　　"刘公公，你现在是陛下最亲近的人，应该多劝阻陛下注意休息和饮食……"

　　"宋太医所以陛下到底是？"

　　"我感觉更像是中毒。"

　　"中毒？依我看陛下就是劳累过度！周太医你且说说陛下中了什么毒？"

　　周太医顿住几秒，随意甩甩袖子，气的长叹了口气道:"奇怪的是我竟然没见过这种毒，太奇怪了。"

　宋太医显然不服气，吹胡子瞪眼的，死死盯着周太医　"哼！老夫从医几十年，中毒我会看不出来！难不成周太医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那倒不是。"周太医毕竟从医时间相对较短，医术自然不敌宋太医，也能连得上他一声前辈，不敢得罪，赶紧道歉，却依旧满脸写着疑问。"可这脉相……"

　　刘栩安静站在一旁，冰冷的眼神中，淡然的望着眼前争吵不休的二人，作为当事人，宪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清楚，却还要配合在这演贼喊捉贼。

　　只是他不明白，连医龄十年的周太医都略能猜测到一二，宋太医医术高明，打二十八岁便入宫为太医，照顾宪宗少说有三十年，怎么会看不出宪宗的异常？一个可怕的答案呈现在刘栩心里，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宋太医会不会是苍小北的人？

　　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大明皇帝下/药，除了神秘的药，更重要的是能骗过身边人，德高望重太医的话最能让人信服，是最好的选择。

　　"刘公公，您觉得呢？"宋太医突然把话题扯到刘栩身上，二人齐刷刷盯着他，给他打个措手不及，他还停留在自己的思考中，哪里知道他们讨论到哪里了。

　　"啊，是，有试菜的公公，而且有刘栩在，更不会让有心之人得逞。"刘栩说的斩钉截铁，猛然间和宋太医的对上视，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流露出狠辣的神色，如电光火石般摩擦，谁也不甘示弱。

　　"好了刘公公快回去吧，一会陛下醒了，身边没人可不好，我和周太医还要商量着为陛下调药。"宋太医一句话结束了话题，想说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周太医和刘栩只好作罢。

　　"那麻烦二位了。"

　　"俯视陛下是我们的荣幸，也是紫禁城所有人的荣幸。"宋太医嘴角上扬，褶皱的皮肤在脸上堆到鼓起。

　　两位太医走后，刘栩又将遣散的守卫召了回来，所有人都有着好奇心，只不过没人敢上前询问罢了。

　　秦肃凑到刘栩身边，挑动眉毛。

　　"陛下没事吧？"

　　刘栩故不作声，注意力都集中在秦肃的脖颈上，白暂的面容和棕黄的脖颈还真是有些违和。

　　"我听说秦大人是个内向的人，今日一见却也不觉得内向，原是传闻不实，耳听为虚啊！"

　　"不想说就算了，没必要故意转移话题吧，我不也关心陛下嘛！"秦肃语气丝毫没有歉意，反而理直气壮。

　　其他想听八卦的侍卫把耳朵的听力调到最大， 听到这里也只能作罢。

　　只是气氛尴尬极了，除了房檐上煽动翅膀的乌鸦和冷风肃杀的声音再没什么别的响动。

　　各个大殿黯淡无光，这消息多半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