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鸡破晓,乌云被朝阳驱散,总算有一丝阳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
屋檐上的雨珠滴滴作响,顾月白坐在地上,身后靠着冰冷的紫檀木门,视线空洞无焦点,眼睛肿了,脸色一度惨白,她的手抵住额头,体温烫的下意识缩手。
也不知道是郡主府里哪个嘴巴快的,整整一个清晨,望舒郡主独自在房顶上淋雨喝了整夜酒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现在,这跨越阶层的爱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清晨,丁容按照惯例来找汪植,一进门就看到喝的烂醉如泥的汪植靠在柱子上,身边摆了一堆空酒坛。
“督公?”
事实上汪植回去后独自坐在西厂门口的台阶上同样喝了一夜的酒,只是有倾斜的屋檐,没有多少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憋了很多无法说出口的话。
“什么时辰了?”汪植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涨,后背酸疼。
丁容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汇报了顾月白的情况,他一直相信自己认识的汪提督是什么样子的。
“听说望舒郡主昨夜淋了雨,烧的人都要傻了,谁也不见。”
那些话传进汪植耳朵里时,正如针扎一般疼痛,一方面他不希望让顾月白成为笑话,当然他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伤害。二话没说就驾马前往郡主府。
丁容望着一眨眼就人就没了的背影,无奈摊手,叹气道:“两人话都说一半,什么时候是个头。”
汪植匆匆忙忙赶到郡主府,正巧碰到正从府里出来的顾月白。
她的头发只用一根发簪挽起,脸色极其憔悴,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你要去哪里?”汪植不禁红了眼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回家。”
“庆阳……还是?哪里?”
说起来也很好笑,顾月白自己都不知道哪里能算得上自己的家。
“微生派,前些日子我师父去世了,我参加了武林大会成为新任盟主,我不想在这儿待了,要回去。”
“那恭喜你啊。”汪植假装微笑,他本来是想说别走的。
微风吹着顾月白凌乱的发丝,她心里有些落寞,多希望能听到一句别走,说不定就心一软不走了。两人在朝阳之下擦肩而过。这次谁也没有回头……
初见是惊鸿一瞥,离别终究是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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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武林江湖重新洗牌,多个门派发生袭击官员事件,朝廷重臣谢锦书和金暮瑶辞官回归杭州七子,武林盟主正式宣布与大明王朝对抗!
微生派,桐亭山上。
梧桐满林,一条弯弯曲曲铺满石子的小路盘绕着整座山体,清澈的小溪从岩石上流淌,半山腰上一间二层竹子做的小楼,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院子里杂草丛生,摆着张方形桌,顾月白蓬松的头发随意散下来,衣衫不整,一边衣领还歪着露出半截锁骨,翘着二郎腿同三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女子推牌九。
地面凹凸不平,两条桌腿还用石子垫着。
“哎!又胡了。”顾月白自信将牌一推故意咳嗽几声。
那三位女子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的牌,只得纷纷丢给她铜板,不服气的嗓着:“我滴个乖乖,你是什么神仙运气,再来!再来!”
“来就来!”几人将牌揉搓在一起。
“盟主大人,不好了!”一个门派弟子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喊叫声扰乱了几位的性质。
“干嘛!”顾月白看都没看,随意回了一嘴。
“有个人要见您,我们本想给他打发走,谁知道他竟然冲了进来,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你们这么多人还拦不住?”
那名弟子支支吾吾回答道:“小师姐说他长的帅气,怕真是您的朋友,就没怎么敢拦。”
顾月白内心平静,闭着眼睛她都能猜到是谁。
“顾月白!”
“干嘛!”顾月白不耐烦的回过头,手里还拿着刚抓的牌。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的面容一闪而过的微笑,故作淡定的用手指卷起发丝的一缕。
倒是顾月白这邋遢的行头把汪植吓了一跳,要不是她的眼睛里仍然闪烁着星星,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半个月前风华正茂的少女了。
汪植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轻轻拉起顾月白的手就往外手:“你跟我来一下。”
熟悉的场景,顾月白礼貌的回头跟三位女子回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