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文胸的一些考察（立花泷视角）

泷匆忙地出了门。上学时有一半路程他和妹妹同行,所以不必担心会迷路。和妹妹分开之后,只要沿着山道直线前进,他便能抵达学校了。

这座名为系守镇的小镇环绕系守湖而建。糸守湖是山地正中央的凹地湖泊,面积不算大。这样一汪湖泊突兀地镶嵌在深山之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奇幻的色彩。由于湖水被群山环绕着,四周自然全是斜坡。小镇的道路和民宅分布的地方,多是对斜坡各处削高补低后勉强形成的平坦地块。因此道路基本呈环形,走着走着就能回到原地。

泷望向左方的风景。

道路下方低矮的斜坡上种着树木,越靠近湖泊植被越少,远景尽收眼底。轻风吹拂着糸守湖,微波荡漾的水面沐浴在晨光之中,如雕花玻璃一般闪闪发光。

湖的对岸是遍布绿意的山景,颜色或浓或淡,深深浅浅,营造出复杂的阴影效果。

泷来回看着群山之间的多样景致,心中不禁涌现了一股近乎感动的情绪。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乡愁?

他出生成长于东京都二十三区,而且还是山手线内环,所以并没有所谓的乡村老家,也从未有过返乡的经历。

他不清楚患上思乡病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痒。

泷突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风景。他试图看得更广更远,想将这里的全貌烙印在记忆之中。

光线在湖面上反射跃动,山景重归寂静,晨风吹来,抚弄着他的身体,拨动着他的发梢。

风里夹带着某种气味,那是水、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气息仿佛被封存在肉眼看不见的透明小胶囊之中,顺着风一起碰上他的脸颊,随即弹开,留下微弱的气味。

来到这座小镇后,泷第一次体会到风也是有气味的。

他有预感。从今往后,对他而言,“感怀”这一词语将会与眼前的这片景色画上等号。

泷并没有“回归故里”的概念,但眼前的这片景色不就是神灵赐予他的故乡图景吗?

虽然无法清晰地诉诸言语,但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得到。

“大清早的,你在发什么呆啊?”

身后有人将下颌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是名取早耶香,正摇晃着她的双马尾辫。

不远处是身材高大、留着和尚头的敕使河原克彦。他正一边打哈欠,一边推着女式自行车朝他们走来。

根据泷到目前为止的观察,这两个人和三叶是青梅竹马,家里算是世交。在学校里,三人总是在一块玩,用当地方言来说就是“兄弟伙”。

一开始,泷考虑到和熟知三叶的人长期共同行动更容易露出破绽一度打算和他们保持距离,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多心了。两人都比较大大咧咧,不会有事没事就怀疑三叶的(体内)人格。如果他做了什么不合理的举动,早耶香还会马上说“你在干什么啊”,他就会立刻调整。老实说,她还真是帮了大忙。

正因如此,泷在学校的时候都尽可能和他们待在一起。对于三叶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要是更追求真实效果,他就不得不称呼他们为“早耶香”和“敕使”。对于泷来说,叫得这么亲热还是有些难为情,所以他往往用“喂”“我说”之类的开场白蒙混过去。

“你的头发又乱七八糟的,裙子也没折好。”名取早耶香轻轻地揪住泷(准确地说,那是三叶)的马尾,问道,“你又睡过头了?”

“我的确睡过头了,不过我也只能扎成这样……”

他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就放弃了用三叶原有的口吻说话的决心。

“至于裙子,我更是办不到。”

在泷看来,他完全不明白这世上的女高中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成天穿着短裙走来走去。他觉得事不关己地在一旁欣赏倒还不错,可要是穿裙子的人是他自己,那真是让人恐惧至极。

早耶香纳闷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裙子太长了’这种有违女高中生守则的话吗?”

“那家伙居然说过这种话……”泷的口中念念有词。

“等到了学校,我帮你扎头发吧?”

“啊,不用了。”泷婉拒了,继而又小声地嘀咕起来,“我怕到时候解不开……”

“不过,三叶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看起来像时代剧里的剑豪。”敕使河原插嘴说道,“就像《新吾二十番胜负》之类的。”

“这是马尾,又不是发髻。”早耶香皱起眉头,用手肘顶了顶敕使河原,吐槽道,“而且你说的那是什么?是电影吗?”

“大川桥藏。”

“谁啊?”早耶香和泷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人交换眼神,举动一致得像左右对称的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