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早在蓝湛当年大闹江氏祖祠的时候就知道,这枚金丹是魏无羡的了。
他“恬不知耻”地占了它这么多年,是因为江氏还离不开他。
不是不还,而是时候未到。
如今他时日已经不多了,该是时候了吧,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亲手把他剖出来,还给他。
江澄这般想。
“江峰,若是过了子时,你看见本宗主的房内未盏一盏灯,就来江氏祖祠找我。”
江峰虽然不知道宗主为什么这样吩咐,不过也应下了,却不知,这是他看见他们宗主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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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祖祠喝酒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反正,记了也没什么用。”
“阿娘,你知道吗?阿凌都长那——么高了,转眼之间,他都这么大了,孩儿也老了呀,你去世那一年,好像也跟孩儿差不多大吧,嗯……准确来说,是比孩儿要大上几岁,”
“阿娘,孩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成为你心目中那个样子,应该还是没有吧,不过没关系,孩儿马上就可以看到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过了那奈何桥,”
“阿娘能不能等等孩儿,孩儿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呢,呐,阿娘,你说是不是我们欠魏无羡的呀,感觉我这一生,就没几天要处理的事不是跟他有关的。”
江晚吟喝了酒,死前还要尝一尝虞紫鸢酿的将军泪。
“这酒,味道是越藏越淳啊~”
他不会剖丹之术,但他惯用了强硬霸道之法,拿着匕首就刺入自己的身体金丹的地方。
你可以感受到那匕首绞着肉在身体里面运走,稍微的一点点的倾斜,都刮下来血混着肉。
他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这样的痛,他是否也麻木了呢?
待那金丹完整地从他身体里面取出来,他用沾满着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把它取出来,用锦帕给它上面斑驳的血迹擦干净,放到锁灵盒中。
“阿娘,你不会怪我吧, 取下你的灵牌……”
抱着虞紫鸢的灵牌,就好像是抱着她这个人一样。
“阿娘,你抱抱我好不好?阿澄好痛啊……”
“我想起来了,阿娘不在了,她不会再抱阿澄了。那没关系,阿娘抱不了我,阿澄可以抱阿娘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江晚吟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也没注意他那脱下来的紫电散发出的光芒,渐渐凝成一个虚影。
那是虞紫鸢,那个叱咤仙门百家的女仙子,紫蜘蛛。
“阿娘抱抱阿澄嘛,阿澄好痛,好痛……”
残魂虞紫鸢心有执念,迟迟不肯归冥界,附着在紫电上,这些年更是知道江澄经历的那些事。
可她现在只是个灵体,她可以看见江澄,但却摸不到他,而江澄更是连看也看不到她。
“好孩子,好孩子……”
“阿娘在这儿呢,啊~”
江晚吟只觉得一阵风吹过。
挂在祖祠大门上的那串风铃响了。
“阿娘,祖祠的那串风铃终于响了,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阿娘真狠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这许多年了也不曾回来看看阿澄一眼……”
“好温暖,好温暖……”
实际上,寒风凛凛,灵牌也冷得没有温度。
三毒圣手这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说着他五岁时的糗事。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
“阿娘,我好想睡一觉,好想睡一觉,明天我可不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呢?”
江晚吟抱着虞紫鸢的灵牌,倒在了江氏祖祠 再也没醒来过。
只听得子时之后,二门传事云板连扣四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