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汪

关于7岁的回忆，大多数人差不多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但对那个孩子来说，却刻苦铭心。

那天，他饿着肚子醒来，收到了一分特别的生日礼物。

不是一只软软的、小小的汪汪，而是一个坚硬的消息。

爸爸妈妈离婚了！

他恍惚着，跟着妈妈。

他们去到了新的地方，搬到了新家，他有了新的房间，穿上了新的衣服……

他的房间里有很多玩偶，大公鸡、小老虎、白山羊、长鼻象……

可就是没有他想要的汪汪。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就只有妈妈了呢？

他想问妈妈，可是妈妈除了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提供了一个固定的住宿而外，平常基本上看不到人，三餐大多是她直接给钱让他自己去买。

一直想不明白这些事……就像才三岁的你一样，老师跟你说“1+1=2”，可你一直问，为什么“1+1=2”。

失眠，再加上头痛，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也从来没任何人关心他。

在学校里干架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一次不见血不算完事儿的。

每一次他走出去，那些人都躲他远远的，像躲瘟神一样。

他不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

所有人都说他是不可多得的战斗儿童。

暴力、易怒，随时随地发脾气。

连他现在在读的班主任也私下跟他母亲多次说这方面的事。

最后，他妈妈还是带他去了儿童医院。

“5+3=？”医生问他。

江澄楞了楞，慢慢地回答，“5+3……等于53。”

还自认为自己答对了，扬起脸笑笑。

检查报告出来了——

迟缓性精神病。

她拿着那张检查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后来，他被强制吃那些精神药。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易怒无常了，但每次干架都比以前更凶了——以前都还是肉拳头，现在是身边有个什么就都往人身上砸。最严重的一次，人家都住了半年的医院。

街坊邻居只要谈到他，都会摇摇头，指指脑子这个地方。

他们只知道他是血腥狰狞的，却不知道他也是浑噩恍惚的。

有一天，他干架的时候，突然就眼前花白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了了，咚一声倒在地上。

当他再醒的时候，身体没了知觉。

他躺在妈妈的怀里，她一直在哭。

这就是他一直吃那些精神药物的后果。

明明没病也吃出病来了。

“算了算了，要干架就干架吧！我不管了！”

女人倒在他床上大哭。

好似是她得了大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