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此番因果

“我.....这是出城了么？”姜月默默的跟在那一个黑袍人的身后，心中暗暗的思索着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来来往往神色匆匆，带着千百种表情姿态的行人，就好像是没有发现，看到他们一样，穿行而过的时候，姜月便明白前方的人必然是有大本事的人，绝对不会像是那种普普通通的修仙者。

黑衣人浑身上下好像全部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就算是在凡界，也一样谨慎。这么一个谨慎有强大的修仙者，来到这里，必然是有着什么目的。而且，这个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越低越好。

姜月看不清眼前人的目的，或许将来有一天会看清，又或许根本不会有那么一天，修士的生命能比得上凡人几辈子，短短光阴，一瞬间就只剩下黄土了，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那些超凡的存在？

不过，姜月低垂着眼，那双垂落在一旁的手臂缓缓地留下了几丝嫣红的血液，疼痛刺激着他的感官，缓缓地驱散脑海中的迷雾。

早在一开始，从房间中出来，姜月便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虽然可以肯定会是一个修士，但是也不确定那个修士到底会对自己做什么，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决定给自己下一个暗示。

若是感觉到不对劲，就狠狠的弄疼自己，清醒清醒。很多次，姜月迷茫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跟着前方的人。

现在，这个人的动作已经到了他自己所说的收网的时候，所以....姜月选择让自己清醒过来，前后来回的对照之后，最终，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接近可能的答案。

想到那个可能，姜月差点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一双少年清澈黝黑的眼中，带着不达底部的狡黠。

两人走了一段路，姜月心神清明，便留心四周路人的对话，其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宋府被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唏嘘对话。

有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当作饭后谈资，有的人却是好像受过宋夫人的恩惠，一边感叹宋府一家的命运，一边希望善良的宋夫人可以凭借着这些年来积累的功德，来世投得一个好胎。

“宋夫人.....”姜月没有见过宋夫人，他只能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宋卿月。也就是他便宜兄长的母亲，当初宋卿月那帮着急，怕就是他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之后的事情，他也就不知道了。

“那天的火，烧了可是有整整一夜呢，就算是有人有心想要去帮帮忙，可是那火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样，越烧越旺，一直到将宋府烧成了灰烬，这才肯罢休啊，也不知道宋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晚，别说是人，就是一个苍蝇都没有飞出来，第二天，我远远的去看上一眼，全都是烧的发黑的骸骨，真真是骇人呐......”

脑中没有来由的闪过刚来经过的一个路人的话，看着前方那道黑影，姜月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了一样。

两个人大摇大摆走了很久，最终走到一个诡异的地方，那黑衣人停止了脚步。

至于，为什么说是诡异呢？

饶是以姜月那自以为不错的心境，还是忍不住惊讶了几分。

明明已经是入秋冰冷的十分，但是前方却是突兀的出现了一片就好像是海市蜃楼的桃花林？

入眼的桃林很大，绵延几十里，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粉色的花海，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置身其中，就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这绵延到天际的桃花林，就像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屏障一样。

是幻境法术，还是真实存在？

忍不住，姜月深处那双修长又带着一点薄茧的手，轻轻接住那落下的桃花瓣。

“咦....”忍不住惊讶出声，太真实了，就如同是真的一样。

是冰凉而轻薄的触感，是记忆中桃花落在手上的感觉。

初秋，在这满是落英的桃园中穿行，充满着诡异与荒诞，不过姜月还是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稳住了自己有些外泄的情绪，继续跟着前方的那个人。

鲜血依旧在不知不觉之中流出，而现在的姜月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尽管失血过多还是会有一些苍白，但精通医术的姜月，也不至于让它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滋滋——”鲜血落在桃花瓣上，发出细微的像是沸腾的声音，缓缓的升起了一丝诡异无比的黑气，迅速的吞噬了来自于生人的血液，然后迅速应你隐匿于无形。

一路之上，美景相伴，似乎除了花儿诡异了一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但是姜月非常的警惕，毕竟过于平静的外表，往往是最不平静的。

果然，走了这么就，前方的人居然在某一处，就那么诡异的停了下来。

姜月放松了身体，自然而然的恢复到了最迷茫的状态，垂着眼，似乎是没有感觉到前方的人的动作，继续向前走，直达即将撞到那个人，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

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可惜，一边抬起眼睛，疑惑的看着那依旧在迷雾后的人。

“大人......”疑惑中带着迷茫。

“你该醒了。”却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姜月心中有些骇然，他好像有些小看修仙者们了，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也绝不允许自己不演下去了。

“姜月，你天生聪敏，天资甚佳，不到万不得已，本座也是不想浪费了你这样一个好苗子。”

淡淡的话语，听不出这里面蕴含着的是什么含义，但是有一点，姜月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就是威胁，没错，赤裸裸的威胁。

“舍不得杀我，便要来威胁我么？”姜月心中冷笑，同时略微放松，短时间内，他或许不会死了。

“哎......”

一声轻叹出声，黑衣人缓缓转身带着无尽的冷漠，还有来自于另一个生命层次的碾压。

“跪下。”淡淡的一句话，似乎没有多大的压力，但是姜月的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冷汗淋漓。

他明白，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唔......”按理说，这些年，作为一个囚犯奴隶一样的人活着，向着另一个人跪下，就仿佛是吃饭喝水一样无所谓，但是，面对前方的那个人，姜月却感觉到自己有着很多的不甘，这个家伙......真是令人讨厌。

“本座收你为徒，不过在此之前，本座让你对道心发誓，这辈子，永远不得背叛本座，永远不得背叛清虚宗。记住，你没有选择，本座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源源不断地威压，像是一种无形的刀刃，抵在姜月的咽喉之上，他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是这么接近。

“说吧。”那人见力度已经够了，便放开姜月，淡淡开口。

“哈....咳咳咳......”姜月知道现在不能反抗，只能顺着说出那句话，但是，话即将开口，姜月就本能的感觉的一股莫名的巨大压力，在逼迫着自己去反抗，不能发誓。

虽然这种莫名的直觉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姜月一直以来都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人，所以，这所谓的道心发誓，一定会是一个坑。可是......

“我.....咳咳，我以道心发誓，永不背叛师尊，不背叛清虚宗！”不知为何，明明不想说，却是那么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姜月喘着气，看着那人，心中暗暗记了一笔。

很好，他顺利惹恼了他了。

“好徒儿，为师绝对不会让你浪费你的天资，为师会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天资，我清虚宗，会以你为荣。”

轻轻拂袖，姜月便被扶了起来，感受到那黑衣人略带缓和的语气，微微低头，恭敬的向着那黑衣人行了一礼。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那黑衣人拍了拍姜月的肩，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忽而想到什么。

“徒儿莫要怪为师不提醒你，一日为我清虚宗的人，便终生是我清虚宗的人，就算是下了冥府，你也摆脱不得，背叛不了。”

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那人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且稍等为师片刻。”

........

一颗不算是粗壮的桃树下，一个白衣少年缓缓醒来，一双星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看着面前梦幻的桃花林，少年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一阵锥心蚀骨的疼痛，微微皱了下眉。

“你死了。”

忽而耳边传来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少年微微一愣，抬头一看。

却看到一个老者，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白发苍苍，腾云驾雾而来，恍若真仙临世，仙风道骨，让人见之便生出一股敬畏。

“我.....死了？”

少年迷茫的重复了老者的话。

“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