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勋章》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吴正峰手脚麻利的解下围裙塞给王一博，示意他把肖战的白衬衣给围起来，王一博捏着薄薄的围裙一时不知该如何上手，倒是肖战没有丝毫奇奇怪怪，一往操作台前一站，就跟上了手术台，整个人都气质都变了，脑子里瞬间清空，只见他微抬起双手，特别自然的伸过脖子等王一博帮他穿，然后转过身背对王一博，等着他系上绳结。就和手术前助手帮他穿手术服没什么两样。
腰是真细啊，王一博双臂绕过蜂腰的时候心里想着，这我一个臂弯儿就可以绕一圈。靠的这么近，眼前筋腱分明的脖子根儿和那两三点若隐若现的骨丘简直就是野兽面前的鹿肉，王一博觉得自己獠牙不受控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王一博的绳结系的实在太久了，久到肖战都缓过劲儿了，猛然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是有多亲昵，这一反应过来不要紧，后腰处若有似无的触感瞬间炸裂，顺着脊椎蹿的整个后背都挺成了搬砖，一动不敢动。
门边上吴老哥与吴老爹默默对视一眼，一个围裙穿了足有二分钟了，居然还在系带！老哥只好干咳一声以示提醒。
像是突然按了播放键，二人手底下各自忙了起来，肖战深呼吸，告诉自己开工！
一但找到重点，肖战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会立刻占据上风，常年高强度高精准的要求会让大脑完全控制身体。
通常这么被人围观，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不自在，可对肖战来说，此刻扒在门框边上和立在身后等着差遣的几个人，完全被列入手术时周围的甲乙丙丁，像是一堂本科五年级的实操展示课。
但甲乙丙丁的感受就大相径庭了，三个拿刀握枪的汉子眼睁睁看着肖战把厨房能找到的所有刀具一字排开在操作台上，包括剪刀！
三人的喉结整齐划一的上下滚动，就算是同样操手术刀的吴老爹也忍不住唏嘘，嗟叹这半路出家和科班出身就是不一样，太吓人了这个！
王一博就感觉那种带着无限同情的目光从砧板上的鸡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仿佛要被肢解剔骨的是他王一博！
吴老爹和吴老哥满脸写着孩子多保重迅速退到客厅里脱离战场，还把推拉门关的严严实实，只剩下王一博自求多福。
厨房的地面不过一米多宽，王一博站在肖战身侧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他的手，这会儿也顾不得那双手好看的不像话了，只觉得不管大刀小刀一到了肖战手里就服服帖帖，把鱼片片的那叫一个均匀薄妙，配合“分经错骨手”把只鸡剔的都不需要斩骨刀！
王一博也亮出绝活，准备淘米煮饭，龙头的水柱冲开米粒，沙沙的声音和王一博的心很接近：“你，经常自己做饭？”
肖战把鸡分成小块放进盆里腌制，手上沾了料酒和酱油，一下一下抓匀：“也不算经常，有时候太累了，就用烹饪来调剂一下，算是一种放松方式吧。”
做饭是用来放松的？！俗话果然说的没错，高材生都有些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看着各种食材慢慢的变成美味佳肴，特别有成就感，还可以好好犒劳一下一直得不到特殊照顾的消化系统，还有一种……等待的感觉……”等有个人能坐到餐桌的另一侧，像家一样……
肖战顿了顿，又立刻接上：“总之，做饭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做饭这一件事，学习工作一切不开心不如意的都不会来找我，自己做，自己吃，感觉，很棒。”
饭煲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王一博回过神来，倒掉一大部分，自己么，手指按下精煮键的时候，王一博心里默默跟着重复了一遍：自己做，自己吃。突然就联想到了《小王子》的封面，一个小小的星球，一个孤独的自己……
王一博一向以没心没肺标榜自己，突然出现的悲春伤秋让他好一阵无所适从，哼哼了两声甩开一时的不适应，问道：“做什么菜？”
像是在思考，肖战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嗯……大盘鸡吧？”
王一博斜他一眼：“说话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肖战无语，抡起满是调料五颜六色的巴掌呼在王一博白净的小脸儿上：“小孩子说话注意点儿好吗？！”
吴老爹和吴老哥在客厅里一边嗑瓜子儿一边伸长脖子使劲儿往厨房张望，看着俩人打打闹闹，尤其是王一博，居然笑的前仰后合！肖战朝他龇牙，摇摇头，也笑的像是春来的江水，一波又一波。不禁对望一眼，这情况，有些糟心……
大盘鸡、水煮鱼，老爹露了一手西红柿炒蛋，王一博跟着肖战现学现卖了一道拍黄瓜，老哥也不甘人后，说自己煮东西一绝，甜甜的一道银耳汤，乘在汤盅里，别说，看着还挺讲究。
三个大老粗围着餐桌上突如其来的上档次，差点没感动的掉下泪来，乘肖战转身回去送围裙的空档，王一博迅速夹了一筷子土豆，没有辣味，好吃！好烫！
吴老爹瞧着自己儿子没出息的样，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王一博就含着筷子头冲他爹得儿意的笑，还一个劲儿点头怂恿他也尝尝。就听吴振峰提醒意味十分明显的咳了一声，肖战回来了，端了两个碗，不大不小放在王一博面前，一小份不放辣椒的溜鱼片和……一碗小米粥！
王一博满脸惊骇！盯着粥碗说不出话来：粥？！什么情况！让我喝粥？！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让我喝粥？！话说你这粥到底什么时候熬的？！
肖战瞧都没瞧他一眼：“胃不好，就得养着，再坚持几天吧。”
另外两个虽然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很不人道，孩子好容易逮到一顿肉，但是……
“对对对，战战说的对，来，快坐，叔叔借花献佛，沾咱们战战的光，尝一尝这么好的酒，来，满上！”
吴老爹笑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特别有原则的一把拧开了梦之蓝，往酒杯里倒酒。
王一博只觉得大盘鸡和水煮鱼的香味更冲鼻子了！老子还没过叛逆期呢好吗？本来没那么馋，可是越不让吃就越想吃：“老爹！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
哪知道买菜都不饶人家一根葱的老爹居然笑呵呵的递过满的快要溢出来的酒杯：“管他多少钱，战战给我的哪有不要的道理，是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既然能眼下就报，那就绝不能拖到明天，王一博一伸手把正要去接杯子的肖战拦开，自己接过来递给吴振峰：“他喝酒那德行，你不清楚吗？”
吴振峰：？？？？我这么安静！招谁惹谁了！？
最终，王一博用三两白酒换来了一碗大盘鸡，楼下突然点了几个小炮仗，可能是哪家娃娃偷偷放的，吴老爹看了看手表：“哟，今儿，过节……”老爷子脸上的沉郁一闪而过，举起酒杯逐个看了看长大成人的小子们，眼睛重新眯成一条缝：“三月三！好日子，咱也给王母娘娘祝个寿！干了！”
吴老爹一杯接一杯的喝，笑意深深在眼角挤出好几条纹路，岁月的刻刀毫不留情，把，一道道沧桑刻进了骨肉。
吴振峰和王一博都知道，三月三，并不是吴国庆的好日子，每年的三月三，吴老爹都醉的一塌糊涂，小时候吴振峰看着他喝，后来吴振峰就陪着他喝，喝醉了就躲起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悄悄的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听到房间里打起了鼾，吴振峰才进去把他拖到床上，吴爸手里那张黑白照片，吴振峰只觉得有点眼熟，却从来没有问过。
风风雨雨五十几年，划在心上的刀子总有那么几把，何必去问呢。
可能是今天肖战来了，吴国庆是打心里高兴，小一斤白酒下肚，有了不少醉态，可人清楚着呢。
吴老爹本就是健谈的人，酒劲儿上来更是话匣子关不上，打发哥俩去洗锅刷碗，自己拉着肖战问东问西：战战哪里人呀？重庆好啊重庆是个好地方，一博老家是洛阳的，可他一共也没回去几次，没机会回去。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当年那，我们三个在这边当大头兵，我是四平的，一博父亲是洛阳的，他是德州的，退役的时候这边可以留任，大家都想回家去，但我们三个不愿意分开，就都留下了，这一晃，三十年就过去了，孩子们，也都大了……
家里几口人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啊！可真是有福气的人家，老人可要好好孝顺，一博和锋子可怜，身边就我这么个老头子喽……
父母什么工作呀，国企啊，国企好，改制以后能留下的都是精英，工资高啊！
有几个兄弟姐妹呀？哟，就你自个儿可有点孤的慌，怎么着也得有个伴才好，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一博和锋子就当是你兄弟，多少是个照应，有事儿你尽管使唤，可千万别客气。
今年多大了？26了呀，啊哟该交女朋友了！欸~工作再忙也得成家啊，身边能有个合心意的人陪着，平平安安一辈子，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吴国庆依旧自顾自说着，望了望厨房里的一手拉扯大的两个孩子，又眯起眼睛笑了，温暖的日光灯把慈爱一层层铺在饱经风霜的面庞上，让人看了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比起锋子，我倒是更替一博着急，锋子交过两个女朋友，人家都嫌他忙，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干了这行当。可一博，这孩子给自己裹了一层霜，身边人都不了解他，其实一博看着冷，可对于他真上了心的，热乎的像是一团火。我怕有一天，他掏心掏肺的对了谁，别人要是没接住，这孩子大概就会跟我一样，孤身终老咯。”
肖战拿不准吴老爹这话里是不是还有话，只觉得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化成了一把小小的整骨锤，一下又一下往肖战心上锤。
“您放心吧，医院里小姑娘多，我帮他俩留意着。”
兄弟俩归置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吴老爹正和肖战就肝脏切除的问题你来我往讨论着，看起来像极了学术讨论会的老学究们各不让步，甚至就肝脏硬化程度和切除范围起了一点小争执。
王一博见肖战的脸红扑扑，开始出现那种痴痴的笑容，暗道了一声不好，半个月前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个劲儿往脑子里蹿：“吴爸，哥，你们早点睡吧，我把他送回去，他醉了。”
吴振峰把他爸按着肩膀坐好，看这样子，今天老爹还得哭一场，憋了一年了，就等这天呢。
扬了扬下吧：“去吧，别误了明天晨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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