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兆

回到家后，白子杨久久不能入睡，怀揣着激动不安的心摇醒了弟弟白面。白面睡眼惺忪的嘟囔着，怪他打扰自己睡觉，白子杨把白面的肩膀按住很是郑重的说道:“弟弟，从今天起，我，白子杨，就是我们小镇的船长了！”

“哦~”白面摇了下沉重的脑袋，突然被雷击了一般呆着了。白子杨满脸期待的看着白面，白面过来许久才反应过来:“哥，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哥没骗你，看这是什么。”说着，白子杨拿出来了一个符配，是用黄铜和玛瑙所制，古朴而又典雅，上面经过几代人之手已经油光发亮，就像是白面现在眼中的光一样耀眼。

白面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点亮了煤油灯，接着光亮看着符配的纹路，一条凶恶的鲨鱼和两团扭曲的波浪扭在一起，背面是一行字——北海小镇船长之配，白面结结巴巴的说:“这该不会是？”白子杨笑了笑，“这就是的，名副其实的，船长之配。”

白面一把搂住白子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白子杨拍了拍他的背:“这，明明是我当上了船长，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哈哈哈哈。”白面松了手，看着白子杨:“哥，你终于当上船长了，爹娘知道了得有多开心啊。”“等明天，我们先不告诉爹娘，张老爷子会在港口举办接任仪式的，到时候给爹娘一个惊喜！”白子杨想象着到时候父母开心激动的脸庞，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腻。

深夜里，白子杨躺在床上轻轻的进入了梦乡，怀里紧紧的揣着那个符配。

屋外除了轻柔的海风在悄悄地吹着，还有守夜人轻盈的脚步声。

守夜人是一个独眼的老头，大家都叫他何老。何老本是猎手，整天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出来，结果有天被野兽抓伤了大半边脸，瞎了一只眼睛，就不干了，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对外说道，轮回啊，该来的迟早都回来的，躲也躲不掉。何老是从五十岁的时候开始守夜的，他和上一任守夜人没有任何关系，在上一任守夜人临终前，他自告奋勇去毛遂自荐。

守夜人，得守得住这深沉的夜，耐得住寂寞，他无妻无子，他觉得他可以，村里人也觉得他可以。

守夜人呆呆的站在广场，四周是漆黑寂静的一片，他觉得能懂他的就只有这夜。他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不禁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天意如此，你我皆束手无策，造化啊。”

一边嘟囔着，一边端着煤油灯走远了。

天刚蒙蒙亮，白子杨弟兄两就迫不及待的起来了，没有惊动父母，白子杨去找张老爷子，而白面前去赶集。

“叮铃铃~”随着茶楼门口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白子杨进了茶馆。杨掌柜正在对着账簿，脸上是忧一阵，喜一阵，就像这海边的天气，变化无常。

杨掌柜看到了白子杨，没有停下手里的算盘，挑了下眉毛:“子杨啊，里面请，张老爷子恭候多时了。”随即又埋下头去，念叨着数字。

子杨道了谢就往里屋走去，看到张老爷子端坐在茶桌前，正在给自己沏茶。子杨赶忙过去接过茶杯坐下:“张船长早起的习惯还是没有变啊，来晚了，来晚了。”张老爷子笑了笑，押了口茶:“不晚不晚，还有一会儿呢，还有啊，还在叫我船长啊，哈哈哈哈。”

白子杨喝了口茶:“哪里哪里，张老爷子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船长。”“哈哈哈，对了，话说回来，我已经托人传了话，今天下午港口百鱼宴招待村民，把大家聚在一起，给你举办接任礼。”“那真是有劳了，来，晚辈敬你一杯。”子杨敬了张老爷子一杯茶。茶馆里四处传来茶盖摩挲茶杯的清脆声和门口进出的风铃声，编织成一曲美妙的乐曲。

集市上吵吵闹闹，好不热闹。白面一边挑着屋里的伙食，一边留意着大伙的消息。

路过铁匠铺的时候，老韩停下了手中赤红的铁器，交给了儿子韩岩来继续打，擦了擦手，叫住了白面:“白面呐，今天下午港口张老爷子要办百鱼宴举办接任仪式，你可知道啊？”白面笑了笑:“一早来集市就听说了。”老韩捋了捋稀碎的胡须，开口道:“你觉得，会是谁呢？”白面想了想，反问道:“那，你觉得呢？”韩铁匠哈哈大笑:“要我说啊，这船长就非你哥哥白子杨莫属，那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是不是啊！”韩铁匠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驻足围观，纷纷响应:“是的啊，那子杨年纪轻轻就了不起，一定是能成大事的人。”“对啊，现在的船上，除了子杨还就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优秀的水手了。”“白面，你是不是知道啊，先给我们大家伙透透消息是不是子杨？”

白面被村民团团围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续而又郑重的给大家说:“没错，子杨就是船长！他已经得到了符配！大家今天下午一定要去捧场！”村民们是一阵欢呼，给白面道喜，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件大事也总算是在大家心里有个着落。

茶楼里，随着风铃声起，守夜人走进了茶馆，杨掌柜低着头拨弄算盘，习惯性的说了句:“里面请，龙四来接客。”守夜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仅有的一只锐利的眼睛从每个人身上划过，让人有些不自在。

渐渐的茶楼里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守夜人，满脸的差异。毕竟这是在白天，何老自从做了守夜人之后，再也没有在白天出现过，这多年过去，突然出现，不免让人有些疑惑。杨掌柜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把头抬了起来却刚好对上了守夜人的眼睛，不由得一颤，心想这家伙咋来了，糟践我的生意啊。杨掌柜清了清嗓子:“龙四，还不快来接客！”“来了，来了。”龙四满脸的汗飞快的跑了过来，“久等了，”看到守夜人之后也是吃了一惊，“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守夜人淡淡的吐出来几个字:“我要见船长。”杨掌柜和龙四面面相觑，显得很为难，杨掌柜让龙四先退下，转过身去给大家伙说:“各位继续，继续啊，都别客气，吃好喝好！”所有人都收起了疑惑的目光，继续自己的事情，也有人仍在探讨猜疑守夜人的目的，不停的投来目光。

杨掌柜压低了声音说道:“张老爷子不在这里。”守夜人仍旧淡淡的吐出:“他就在，不只是他，还有别人，带我去。”杨掌柜把手伸进衣袖里，犹豫了片刻，掏出一锭银子，咬了咬牙，塞在了守夜人的手里:“这算是给你的接济，走吧走吧，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守夜人拿起了银子放到了柜台上:“只是你不想让我见罢了。”见此情景，杨掌柜叹了口气:“行吧，但是你不能说是我的让你进去的，张老爷子有令，其他人不得入内，也别让我为难。”

“咚咚咚”“请进。”张老爷子和白子杨一起往门口望去，推开门守夜人站在门口，张老爷子放下了茶杯，盯着他，守夜人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来令人不适的笑容，看了看张老爷子，又把目光放在白子杨身上，缓缓说道:“张船长，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