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肋骨断了，上钢钉，固定上；肺被划破了，坏死了一部分，割掉；胯骨，骨盆摔断了，上钢钉，拼起；胳膊碎了，上钢板固定……各科室大夫轮番上阵，七七八八把张云雷摔碎的骨头拼起来了。

   为什么是七七八八？只是拼了一个大概，失血量太多了，一场手术无法做完，只能一点一点看后期恢复，再确定后续方案。

   外面，天亮了，天大亮了，天，过了中午了……几个人一直在外面守着，不饥不渴。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失望…签字…签字…签字…

   大哥冯照洋来了，早上一收到消息，他就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从北京赶来了，见到九郎的时候，一个拥抱，九郎的眼泪就又下来了，十个小时的等待，张云雷还没出来，对九郎来说，是煎熬，是刀割。

   大哥也红了眼眶，大哥铮铮铁骨的汉子，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疼小辫儿，也心疼九郎。

   手术室门牌的灯，终于灭了，张云雷被推到了ICU病房，医生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脑袋汗，只说了一句“人活了。”

   九郎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悬了十个小时的心终于放下了，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这边医生护士又赶紧上来一顿掐，差点又要再抢救一个。

   “张磊家属！ICU4床，3点一刻可以探视十分钟。”护士过来通知可以探视了，大家都想去看，可是ICU有规定，不可以都进去。

   “照洋进去看看吧，你一会儿还得坐车回北京。”张爸爸发话了，冯照洋特意跑来的，晚上还得回去演出。

   冯照洋代表大家进去了，张云雷迷迷糊糊的，麻醉还没怎么过去，人不是特别清醒，张嘴喊了一声：“大哥…”

   大哥的眼泪又被他勾起来了，冯照洋一边哭一边想“行，还行，没傻，还能认人儿…”

   简单看了一眼，话也没能说，冯照洋就出来了，给九郎带出了录制的张云雷的小视频，失血的关系，张小辫儿的脸特别白，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幸好他活着，这对九郎来说就足够了…

   “活着……”这是在养病期间，杨九郎对张云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九郎最长情的告白。

   九郎是第二天才见到张云雷，ICU只有简短的探望时间，第二天很多师兄弟都来了，每人只能进去1分钟半分钟的，张云雷仍然不是很清醒，很多人来人往，他也记不清谁来了走了，说了什么，只记得九郎和他说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