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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叶煊吟 黑糖味的你

杨超文:水星记

当胡家大公子第九次出现在左家小公子的相亲现场的时候,左家小公子的眼角抽了抽。

左叶第一次见到胡家大公子是在鸭子铺酒店,那会儿左叶正和家里通着电话,“不是,这姑娘谁啊?”

“啥??相亲对象???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来?”

左叶愤愤的按掉了电话,猛吸了一口奶茶,寻思着一会儿要怎么找借口提前开溜,结果迎面撞上了路过的胡大少爷,顺便请胡大少爷的西装外套喝了杯三分甜的黑糖奶茶。

原本左叶说赔胡大少爷干洗费,结果人直接来了一句,不差钱。那感情好,左叶刚抬腿准备走,胡大少爷拉住他说,“兄弟,我还有事,你外套借我用一下呗,回头我还你。”

就这样,左叶加上了胡大少爷的微信,对面发来的验证信息是——胡文煊,嘶,好耳熟。不过那会儿左家小少爷满脑子想的是怎么甩开相亲对象,没有深想,外套一脱就给了胡文煊,别的一句话没说,人就走了。

苏家易出美人,苏家少爷苏勋伦就是代表,左叶也是认识的,这就更为难办了,在线等,相亲遇到熟人的妹妹要怎么拒绝?

“苏小姐,其实今天的相亲我是不知情的。”

“嗯。”对面没什么反应,左叶也不知道说些啥,略微尴尬的拿起茶杯喝了两口。

苏家小姐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也是圈子里公认的美女,如何让自己体面也让人家不失面子着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左叶正发愁着,胡文煊就从对面走了过来,灵光一闪,胡文煊刚走到他身边,他就拉住了胡文煊的手腕,“苏小姐,你很好,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说完顺势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点正好和胡文煊对视。

胡文煊刚想开口说什么,话就被左叶堵在了嗓子里,电光火石间大脑有些当机。其实左叶只是看他想说话,用手捂住着实不是一个好办法,下意识就亲了上去,当然他不否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的见色起意,胡文煊长得不错,的确很符合他的审美。

“没错,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刚刚我离开了好一会儿也是去跟他解释,你看他身上这外套还是我今天穿的。”左叶掐着胡文煊的手腕更加用力,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警告胡文煊不要开口,“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带他回家,所以这个事情还劳烦苏小姐替我保密,对不起。”

谁知苏小姐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胡文煊?”

“啊?”现在轮到左叶大脑当机了,“你们认识?”

“不错啊,这才刚回国几天啊,就又勾搭上左叶了?”苏小姐一点不生气,甚至猛喝了一口面前的益菌多。

胡文煊叹了口气,转过身换了只手反握住左叶,他的体温偏热,左叶的手偏凉,在他手心里反而异常的舒适。

“大概就是缘分吧,我拿他向来没什么办法。”

这句话在外人耳里十分暧昧,在左叶耳里就是十分的好演技,可左叶没注意到的是苏小姐的那个又。

苏小姐刚走,左叶就撒开了胡文煊的手,“谢谢你了,今天的事当我外套送你的报酬,不用还了。”

胡文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左叶已经拿着菜单买单去了,握紧手心,那还残留着左叶有点冰的体温,一双狐狸眼微眯起来看向左叶的方向,“报酬吗?叶子,这太少了。”

后来,在左叶的第二次相亲现场,对面的是李家的姑娘,好巧不巧胡文煊又出现了,左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故技重施的时候,胡文煊就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坐下来,在左叶的面前放了一杯奶茶,然后从左叶背后圈住他,双手撑在左叶面前的桌上,凑近他的耳朵,笑着说,“怎么,又来相亲?”

李家的姑娘看到这一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拿着包就走了。

左叶侧过脸就对上了胡文煊的眼睛,他的眼睛真的生的很好看,和狐狸很像,明明是调笑的气氛,左叶却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隐忍和悲伤,还有看着心爱之人才会有的,深情。

胡文煊见他发愣,又凑近了些,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是报酬。”说完指了指左叶手边的奶茶。

左叶拿起桌面上的奶茶,小标签上写着黑糖奶茶三分甜,旁边还有一团火,似乎是画上去的,“搞什么啊?”转过头才发现,胡文煊已经走了。

再后来的六次相亲会上,分别是林家,杨家还有其他几家的小姐,无一例外,每一次胡文煊都会出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杯三分甜的黑糖奶茶给他。左叶甚至都不用想怎么拒绝这几位姑娘,她们看到胡文煊后几乎都没说什么就走了,偶尔几个留下一句话,“别忘了请姐姐吃饭。”

左家父母似乎对儿子的终身大事十分在意,第九次相亲的时候,来的人是胡家二小姐,左叶在等待的时候突然在想,胡家二小姐他是认识的,那胡家的大少爷是谁?

按理说圈子里他也混的很熟了,为什么对这个胡大少爷毫无印象?好像这几年他们几个聚会出游,这个人都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他怎么会知道有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胡家好像在五年前,是在左家对面的吧……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左叶想去抓住,却什么也抓不到。

“叶子哥,你没事吧?”胡家二小姐到的时候,左叶的状况并不好,明明是凉爽的室内,他好像在38℃的室外顶着大太阳跑了几圈,烫的小卷毛都没什么精神贴在了额头上。

左叶回过神来,甩了甩头,抽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汗,“没事,想事情入神了,你吃点什么?

“都可以。”

左叶拿着菜单看菜的时候,下意识的点了一道香菇板栗,这是一道徽菜,偏甜。

“哎,叶子哥,你还记得我们……咳咳”胡二小姐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左叶看向她,她只摆了摆手,“没什么,记错了。”

他们正吃着,胡文煊就过来了,“今天又是相的哪家姑娘?”

胡家二小姐背对着胡文煊,听到胡文煊声音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呛到,左叶看她在咳,顺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胡文煊快步走过来,按住左叶递水的手,“呦,现在还学会怜香惜玉了?”

左叶想把手抽开,奈何胡文煊似乎全身力气都用在了上面,他只能抬头瞪了胡文煊一眼,才发现胡文煊脸色很不好,颇有些想吃人的架势。

打破局势的是胡家二小姐,她直接拿走了左叶握着的水杯,胡文煊更不爽了,懂事的姑娘不早该走了吗?怎么还有脸赖在这还抢水呢?他这才回过头去看左叶对面的人,“不是,你这姑娘怎么……”

“嗯?我怎么了?”胡家二小姐从容不迫的靠在椅背上喝着刚刚抢来的水,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嘶!”胡文煊咬了咬牙,露出个笑容,“您很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文煊!”胡二小姐拍了下桌子,左叶看见胡文煊抖了一下,“你回来也不说一声,长本事的是你吧?失联这么久,要不是她们几个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在国外被拐了呢!”胡文煊从小就怕他妹妹,明明他是哥哥,偏偏这妹妹跆拳道、散打无一不通,从小就喜欢用他练手,久而久之反而他更像弟弟了些。

“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今晚回家。”

“哦……”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胡二小姐拍了拍手,“那你们聊,叶子哥,我先走了。”

看着胡二小姐走了,胡文煊这才松了口气,反正破坏了左叶的相亲会,就是今晚回去又得被骂了。

刚刚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胡文煊的手还按着左叶的手腕,他感觉到左叶的手动了动,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听到他说,“胡文煊,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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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煊和左叶,算是竹马。

两家住的很近,左叶小胡文煊两岁,胡妈妈和左妈妈关系很好,胡文煊刚有点懂事的时候,左叶出生了。那会儿胡妈妈去左家帮忙,交流育儿经验,胡文煊也会一起去,他看到摇篮里的左叶,就觉得,这个弟弟眼睛真好看,跟星星一样,他伸手去摸左叶的小手的时候,左叶会握住他的手指晃,两条腿蹬的可欢。

胡妈妈想带他回去的时候,他会扒着左叶的摇篮不撒手,“妈妈!要弟弟!”

左妈妈开玩笑,“那让你妈妈把弟弟抱回家好不好?”

“好!”胡文煊以为是真的还重重的点头,逗得胡妈妈和左妈妈直笑。胡妈妈也是因为这个以为胡文煊喜欢小孩子才生了胡二小姐,但是胡文煊一直都只偏爱左叶。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胡文煊就喜欢守着左叶,左叶也喜欢缠着胡文煊,大人们都说,可惜生错了性别,不然一定可以凑一对。胡文煊大一点,他会问大人,“一对是什么意思?”大人们告诉他,一对的意思就是永远在一起,胡文煊眼睛亮了亮,“那我要和小叶做一对,永远在一起。”左叶也会附和的点点头,换来大人更大的笑声。

所有人都不在意这件事,他们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起,从懵懂无知到情窦初开。

第一次知道心里的小九九的人是左叶,左叶喜欢看偶像剧,对于爱情的认知也比胡文煊更早,在偶像剧里面每一对男女在一起了,都会牵手,拥抱,接吻。有一夜,他梦到胡文煊吻了自己,醒来看到床单上的不明液体的时候,他去搜了搜百度,然后把床单塞进了洗衣机。

那天他问胡文煊,“小火,为什么每次你要升学都问我以后想去哪里呢?”

胡文煊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啊。”

左叶笑了笑,假装被他的话腻到,用拳头打了一下胡文煊,胡文煊也没再说什么,勾着他的肩膀就一起回家了。

一直到大学,左叶刚入学,胡文煊陪他办好了入学手续之后,带他去外边的小吃街撸串,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这里不太好吧?”

“没事的不会有人来的。”

两个人下意识的就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左叶被胡文煊圈在怀里,背靠着那棵大梧桐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两人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男生和女生正在接吻,紧接着男孩子的手不安分起来。

左叶飞快的捂住胡文煊的眼睛,自己也撇过了头,身后很快就传来了一些声音,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靠在树上,左叶很想离开,看过偶像剧的他清楚背后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心动的人就在面前,此时的境地有些过于尴尬了。

胡文煊被他捂着眼睛也没有再有动作。能有什么动作呢?他比左叶大两岁,在大学呆的这两年,对于男女情事没什么不清楚的,也是在大二下学期第一次好奇在宿舍和舍友们看不可言说的影片之后,在那晚的梦里梦到了左叶,他才明白,他想要的一直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过了很久,左叶的手臂和腿都麻了,那两个人才离开。左叶放下手,推了胡文煊一下,胡文煊没什么反应,左叶只能动了动脚,想改变下站姿,不料脚麻的厉害,没站稳又撞到了梧桐树上,连带着胡文煊都往前移了一点,两人紧贴着,左叶感受到身下有什么顶着,脸涨得通红,不敢看胡文煊。

胡文煊大着胆子挑起左叶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他的眼睛和小时候一样,很大,很漂亮,很像星星,现在更像受惊的小兔子,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紧接着,肢体比大脑行动更快,胡文煊快吻到左叶的时候,左叶推开了他,胡文煊看到左叶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你知不知道,接吻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的?”

“我知道啊。”跟那年说我想跟你一起的语气一样的理所当然,“我喜欢你,小叶,那种喜欢。”

后来是谁主动亲吻的呢?只有梧桐树知道了。

胡文煊大学毕业的时候,挺着腰板回了家,告诉爸妈喜欢左叶的事情,然后被胡家夫妇联手混合双打,哦,还有胡二小姐的三打(单纯只是想打罢了),丢出了家门。其实胡家夫妇并非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胡文煊的想法,他们家有两个孩子,指望不了胡文煊还有个胡二小姐。

但左叶家只有左叶一个独子,后来胡文煊又回过几次家,胡家夫妇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想想怎么跟你左叔叔他们交代吧,左叶是独子,不解决好不许回来。”

左妈妈听说胡文煊被丢出家门的事情之后还特意去问了左叶,左叶一边给胡文煊上着药一边支支吾吾的说胡文煊做了件错事儿,没敢告诉自己父母。

“叶子,如果他们都反对的话,你愿意跟我私奔吗?”胡文煊侧过身转向左叶,左叶背着光面对着他,他看不太清左叶的表情。

“胡文煊,我从小到大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左叶咬了咬下嘴唇,胡文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伸手去捂住左叶的嘴唇却被左叶拦下,“我没有办法抛弃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让我在你和家人之间选择,我只能……”

“别说了,我明白。”

没过几天,胡文煊就被左爸爸踹出了门,“以后请你不要再和小叶有任何来往。”

胡家二小姐着实不忍心哥哥受这样的苦,通知了左叶。左叶赶到的时候,胡文煊已经在左家门口跪了一夜,左叶拉了他很久,胡文煊很少有事情能这么倔,但在左叶的事上,他不能让步,一旦让步了,以后就真的只有再也不见了。

最终,在左叶和胡文煊又一起跪了一天一夜后,两位妈妈心疼孩子出来打了圆场。胡文煊再次来到左家的时候,被左爸爸叫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终归是舒了口气,还有机会。

左叶醒来之后,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看到对面的屋子空了,问了才知道原来胡家搬走了,至于原因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换到了别的靠近郊外一点的小区,说那样空气好。

从那之后,左叶喜欢上了黑糖奶茶,明明不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人,但他每天都觉得生活不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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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甜的黑糖奶茶其实是胡文煊的最爱。

我认识很多跟你有联系的人,唯独不认识你;我也记得你的父母妹妹,唯独不记得你;我见过很多好看的人,唯独会对你见色起意。以及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对你避而不谈,还有每次我相亲你出现的时候,那些意味深长的笑,胡文煊,我不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而且,从你出现之后,黑糖奶茶也不再是我的必需品了。

左叶没有想起胡文煊,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早在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将黑糖奶茶撒在胡文煊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黑糖奶茶。

后来左叶想起来以前事情的契机,是他带着胡文煊回家,胡文煊被自己老爸用鸡毛掸子抽了一家伙。

胡文煊,如果你觉得左叶真的爱你,请你消失五年。我会让心理医生抹去你和左叶的共有记忆,他不会再记得你。如果五年内左叶还没有结婚,那我接受你追求左叶。你要是有这个自信,今天你们就搬走吧。

左爸爸在第四年的时候就知道,他和胡文煊的赌约,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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