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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esan《跑》
--超文超可可
直往前跑吧,去到要去的地方。
01
胡文煊和苏勋伦是冬天到的韩国,到了没两天两个人都病倒了。
胡文煊躺在床上,嗓子干得能冒烟,又不想起来去倒水。苏勋伦趴在他对面床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散屋里没有开灯,这会儿已经黑得快要看不见东西了。
床头没有开关,胡文煊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去开灯,路上撞倒了两个板凳,和不知道是谁的零食架子,零食“哗啦”掉了一地。
灯亮了起来,胡文煊转头去看苏勋伦,没有动静。
胡文煊把凳子扶好,又去捡零食。还好是他自己的。
胡文煊从大矿泉水瓶里倒了口水喝,冰得他一激灵,嗓子被刮得生疼。
他们刚搬进来,连烧水壶也没有。胡文煊找了一圈没看到苏勋伦的杯子,想了想还是又倒了点水,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他床前。
他哑着嗓子堿了声“勋伦”。苏勋伦动了一下,又没动静了。
胡文煊凑过去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勋伦,起来喝口水”
苏勋伦没有说话,挥了两下手。胡文煊抓住他还打算乱扑腾的手,想把他拉起来。他的手心很烫,指尖却冰冰凉凉的。胡文煊忍不住把他的手指包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苏勋伦有点脾气,把手缩回了被子里:“不用管我。”
胡文煊愣了愣,收回自己的手,紧紧地贴在杯子外壁上,又把杯子放在了他床下。本来还想嘱咐他起床不要把水踢翻了,一想水杯有盖子,又闭嘴了
睡前迷迷糊糊地又突然想到万一他起床踢到杯子摔跤怎么办,他自己也感冒了,喝了水万一两个人交叉感染怎么办
过几天胡文煊的感冒好得七七八,苏勋伦还是反反复复地病着,每天都无精打采。但练习也该开始了。
胡文煊不清楚那天苏勋伦到底有没有起来喝水,第二天他醒来杯子已经放回了桌子上,看着没见少,苏勋伦换了个姿势,依旧趴在床上。
后来苏勋伦跟他道歉,他摆摆手只说“哎呀没关系。”
训练对于苏勋伦来说又是一个问题。胡文煊常常看他被舞蹈老师批评,他就点很多下头,然后把头低下点。他的刘海很长,总是看不到眼睛。
晚上结束训练他俩一起走回宿舍,路上一般也没有人讲话,各怀心事低头走路,也就到门口了。
后来有一天晚上结束训练苏勋伦没有等他一起走,自己先冲了出去。
胡文煊还在收拾东西,听到声音赶忙扭头看他,最后连包也没拿,抓起手机钥匙包就跟着跑了出去。
胡文煊看着苏勋伦一路跑进了宿舍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松了口气,没有急着跟进去,只是停下来,隔着条街道看着他。
给他一点时间吧。
也给自己一点时间,把气喘匀了。胡文煊佩服起苏勋伦的肺活量来。
苏勋伦一直没有出来,胡文煊又着急起来。便利店般也有个后门,他不会从后门又跑了吧。行动总是快于思想,胡文煊奔跑着横穿过冬天凌晨两点的街道,没有感觉到冷。
他用力推开门,一帛机械韩文女声响起来,差不多也就是“欢迎光临“这些话。
他往里看,苏勋伦正看着他。
他有点语塞。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演谍战片呢,大活人还能好端端地跑了吗。
他不知道他在着些什么急。
苏勋伦的手机还贴在耳朵上,电话那头应该是说了些什么,他又低下头小声讲了两句话。
过了会儿又抬起头看着胡文煊,手机也没拿开,对着他说:“你不进来吗?”
胡文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扒在门上,用身体挡着门回弹的力。店里一脸疲容的店员和仅有的两个其他顾客也都在看着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鞠了两下躬,进了门。
苏勋伦还在用方言讲电话,带着鼻音,他就更听不大谨,就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突然苏勋伦冒出一句普通话,“我觉得我有点撑不下去了,妈妈。”
胡文煊这边又响起了警铃,他害怕下一句苏勋伦就要说他不想练了,他要回家了。也没多想,就一把把电话接了过来,对着听筒开始说:“阿姨是我,我是文煊啊。他才刚来,有点想家,您别担心他”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他,他把手机拿远了点看了看屏幕,确认电话还通着,又放回耳朵上。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胡文煊看着苏勋伦,把手机还给了他。苏勋伦又讲了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苏勋伦没有看他,低头搅着桌上的快餐面,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胡文煊几乎是看到他流泪的瞬间自己也红了眼圈。
他觉得苏勋伦应该很难受,因为他也难受。
他抓住苏勋伦搅面的手,问他:“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苏勋伦不动了;眼泪掉得更凶,胡文煊也跟着他一起店员在他俩抱头痛哭之前打断了他们,弯下腰用很温柔的韩语跟他们说了好几句话。胡文煊的韩语很塑料,能猜出大概是来安慰他们的。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对店员笑了笑,用很蹩脚的韩语跟她说谢谢。店员看了看他们,点点头,走开了。
苏勋伦那边也不哭了,很有排面地拿出了餐巾纸擦脸,并分享给了胡文煊两张。
胡文煊看着手里印满了小兔子头和胡萝卜的餐巾纸,体会了一把“破涕为笑”的感觉。
哭完的苏勋伦开始暴风吸面,看得胡文煊都禁不住咽了两下口水。吃完后苏勋伦豪迈地一擦嘴,冲胡文煊扬了扬下巴,“走,小胡,跟你伦哥回家”
胡文煊觉得这个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胆战心惊。
往回走的路上胡文煊感觉到冷了,他走得急,围巾帽子都没有拿,这会儿冻得缩手缩脚。苏勋伦也好不到哪去,冻得脸红耳朵红,不停吸鼻子。
“感冒好了吗?"胡文煊突然问。他知道他没好,但还是认真地问。
苏勋伦果然回了他“好了”
胡文煊才算是真的好了。他一把搂过苏勋伦的肩膀,“走了小苏,煊哥带你回家。
苏勋伦笑了:“你盗轩哥D!”
苏勋伦把冻红的手指伸进了胡文煊脖子里,胡文煊缩了缩脖子,伸手把他的手指包在自己手心里,问他:“这次不发脾气了?”
苏勋伦摇了几下头。过了会儿开口说道:“谢谢你。”
胡文煊笑他:“见外了吧小苏。”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吓跑了。”
胡文煊转头去看他,他的刘海被风吹成了不规则形状的中分,眼睛露了出来,正在看着他。
胡文煊觉得整条街上路灯的光,都在苏勋伦眼里了。
他弯起了眼睛,轻轻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跑掉的人不是你吗?”
两个人勾肩搭背左摇右晃地往前走,路灯把影子压扁又拉长。
凌晨两点半的冬夜里,胡文煊说,“你吓不跑我。”
02
苏勋伦在公司宿舍走廊跟其他队友打完招呼,转身拿钥匙开了门。
屋里没有开灯,苏勋伦站在门口喊:“胡文煊,我开灯啦?”
没有人答应他,他按下开关,灯亮了起来。
胡文煊横躺在床上,还穿得整整齐齐,灯亮起来拿手遮了遮眼睛,也不说话。
苏勋佗把带来的奶茶放下,喊他:“喝奶茶啦胡文煊。”
胡文煊睁开眼,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
苏勋伦戳好了奶茶递给他,他凑上前喝了一口。
“甜不甜?”苏勋伦问他。
他点点头。
苏勋伦看着他,笑着说:“已经哭过啦?”
他又点头。
苏勋伦在他旁边坐下来,“哭过了,好了吗?”
胡文煊弓着背,手肘撑在腿上,摇了摇头。
苏勋伦伸手顺着他的背轻轻地拍,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地跟他说:“都可以跟伦哥说呀。”
胡文煊低下头,闷声说:“我也想跑了。”
苏勋伦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啪”地拍了一把他的背,"什么叫也,我怎么还听出来一点嘲讽的意思?我可没跑啊。”
胡文煊笑了一下:“没说你跑了”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边也没有便利店给我跑。”
苏勋伦也笑:“那等伦哥以后发达了,就在公司旁边给你盖一个便利店,旁边铺满塑胶跑道,让你晨跑午跑夜跑,累了就进去吃香喝辣,挺好的吧?”
胡文煊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脑袋。他痛苦地“啊”一声夸张地往旁边倒。
过了会儿又弹回来,小声说,“知道为什么要跑吗?”
他揽上胡文煊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因为只要往前跑,总能跑到要去的地方”
苏勋伦看着胡文煊,一字一字地跟他说,“我能。”
胡文煊被这句“我能”逗笑了,心想给你能耐的,拖着鼻音说:“我知道你能。”
又问他:“能什么?”
“你问我,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我说我能。”
胡文煊不笑了。
“你呢,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胡文煊总是对开在韩国宿舍旁边的那家便利店印象很深刻。因为它真的是有个后门的。
“谢谢你。”胡文煊突然说。
苏勋伦愣了一下,很快就有模有样地学他:“见外了吧,小胡。”
我以为你已经从便利店后门跑掉了。
苏勋伦凑到他跟前去看他。他已经不再留长长的刘海,半个额头露在外面,悬在头顶的大灯的光都包在他眼里。
“你不是找到我了吗。"苏勋伦说。
“所以我也来找你了。”
苏勋伦在胡文煊旁边躺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睡觉啊胡文煊”,然后按下床头的开关。
过了很久,胡文煊在黑暗中闭上眼,倒在床上。说着,“我能。”
.
带我一起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