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二姐（七）

接下来天蓬白天不在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猪刚鬣山中时日无聊，我去拜访些老朋友。

卵二姐相公……

猪刚鬣嗯？

卵二姐记得回家……

某日，卵二姐尾随他而去，天蓬化作往日男子模样等在绿堤边。

卵二姐（高翠兰……）

天蓬见了从马车上款款而出，仪态万方的高小姐，当下什么也不顾了，赶紧上前伸出手扶高小姐下车。

猪刚鬣小心！

高翠兰多谢公子。

卵二姐（何时他们已发展至如此亲密地步！）

两相比较，卵二姐百年来何时受过天蓬这般殷勤对待！

天蓬小心翼翼扶着高小姐登上一艘花船。

猪刚鬣小姐，今日咱们去游湖。

高翠兰公子，不知这船要行到哪里去？

猪刚鬣你想去哪，便去哪里。

高翠兰胡扯！

卵二姐（原来斯文有礼如高小姐也能说出此等粗鄙言语。）

蛇是善水性的，卵二姐隐去身形，化作原形也游进湖里。

时移世易，这一回，他两个甜甜蜜蜜稳坐船里，她游在船底。

没有谁发现她

猪刚鬣昨日一别，你的身影无处不在，我的心里脑海里依旧全是你。

高翠兰羞人……

猪刚鬣我很想你，你呢？

高翠兰讨厌……

猪刚鬣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

高翠兰我也是。

天蓬不知储备着多少好话，总之是道不尽的蜜语甜言，卵二姐看不见高小姐神情，想是她心里此刻已万般快乐便是。

高翠兰公子，你看这一轮皓月当空，也算是你我的见证。

天蓬捧起她那双玉手，定定看着她。

猪刚鬣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我愿意为了你做出一生一世的承诺。

高翠兰那你家里娘子怎么办？

猪刚鬣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船儿慢慢的顺着风流去，湖面几朵荷花开的正好，明月当头，照进船舱皎洁无比，卵二姐只觉月冷如霜！

卵二姐（一生一世……交代……交代什么……）

不能再听下去了，她早就泪流满面，只是在水中她分不清哪个是湖水，哪个是眼泪。

卵二姐舒展身体，任其缓缓沉入湖底。

卵二姐（不敢想，也不能想，这几百年的真心相付，居然抵不过他在市集匆匆一瞥，难道都是错！错！错！）

卵二姐（你不是要对我好一生一世吗……）

卵二姐（如今方识情滋味，原来是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福陵山云栈洞

卵二姐看着满庭芳草，临水照照影子。

卵二姐（我何时成了这副郁郁寡欢模样……）

卵二姐（不不……）

挥手拂去水面，冰封至底，连在那正在游耍的一双金鱼，再也动弹不得。

卵二姐（天蓬……我至今活了九百多年，前五百些年，我最快乐的事就是冬天里蜷在洞里吃了睡、睡了吃，春、夏、秋赏花赏月、捕鸟捉虫、下水捞鱼、晒太阳。）

卵二姐（后三百多年，我情智初开，在你引导下，也曾游历名山大川，也曾见识爱恨纠葛，也曾洗手做羹汤，也曾红绡帐底卧鸳鸯。）

情真、情痴、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