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努力与坚持似乎全都已经沦为笑柄

第十章

李海海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暗暗的没有开灯。

黄明明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很明显他已经哭过了。

李海海：“怎么不开灯呀明明……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黄明明抬着红红的眼，幽怨的看着他：“海哥，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李海海疑惑：“谁呀？”

黄明明都不屑于提及那个人的名字，只说：“你在车里见的人。”

李海海突然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描绘过如何向黄明明坦言，但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情形。如果黄明明全部知道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敢想下去。

他挨着黄明明坐下，扶着黄明明的双肩断断续续说，解释的很吃力：“……明明你听我说……我知道不该瞒你，你肯定会不高兴……但我们都关心你……”

黄明明沉默，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背叛者。

李海海开始结巴：“那时候他……先找到了我父亲，所以我……所以……”

黄明明冷冷的打断他：“所以你们就一起来骗我。”

李海海低下头沉默。

一会儿他继续解释：“那个时候，你很固执，我的帮助你不肯接受，我又不想你太辛苦。”

黄明明开始哽咽：“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你不知道么？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李海海无法解释更多，想要拥抱他：“……明明……对不起……”

黄明明把他推开。

李海海：“我知道不该瞒你，对不起，明明，真的对不起……”

黄明明两手捂着脸抽泣：“但是你不该和他一起骗我……我恨他。”

李海海想要再次拥抱他，顺着他的话想要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这句话激怒了他，黄明明突然异常激动，冲着李海海开始大吼：“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歇斯底里，发泄着已经积压了两年的情绪。自从养父过世后，即使生活再多磨难他也没再哭过。这两年来，他把自己铸造成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压垮，一直保持乐观积极，一直压抑负面情绪。

他嘶吼，情绪爆发到了极点，拿起手边的东西掷在地上，发泄着对那个人积压已久的怨恨：“啊……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他，爸爸不会死，妈妈也不会离开，奶奶还是好好的，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两年，每当感觉日子难熬时，他就会怀念养父，思念从前的幸福时光，这能让他更有力量。可越是回忆往昔，情感的两端就愈加清晰，对那个人的恨意也愈加清晰。

李海海没想到会是这样。黄明明又不让他靠近，所有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不停的道歉。

黄明明呵斥他：“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李海海怕他情绪再激动伤到自己：“明明，你别伤到自己，好，我走，你别激动，我走。”

他走了。

黄明明蹲坐在地上开始放肆的哭泣。

情绪就像开闸的洪水，仿佛要一泄到底。

慢慢平复后，他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就犹如这段感情已经开始变得满目疮痍。

每个人心中都有只属于自己的隐秘，有些部分甚至是爱人与亲人也无法触及。

那个时候对于黄明明来说，黄先生就是这样的隐秘，是他痛苦的根源。触及他对亲情的摒弃与眷恋，失望与渴求。选择不接受，是他作为人子最后保留的骄傲与尊严，而现在看来自己那些努力与坚持似乎全都已经沦为笑柄。

父母离去后，黄明明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早已所剩无几。李海海是他亲密恋人、信任的朋友、依赖的亲人。现在这个人却伙同别人一起来欺骗自己，理智上整件事情不能责怪他，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堆砌，然而崩塌往往只是一瞬间。

曾经感情有多深，现在的伤害就有多深。

他们也曾为这段感情做过许多努力，但那个时候怎么能够成功呢，一个满含歉意，一个脆弱多疑，彼此都小心翼翼，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件事情对黄明明的冲击太大，一直以来他苦苦支撑的骄傲与尊严被瞬间击溃。曾经的痛苦终日如鲠在喉，这段感情在纠缠中也开始分崩离析，终究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最后只有让时间来冲淡一切。他们分手了。

李海海陪伴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即使他们不在是恋人，但对他来说早已是难以割舍的亲人。

但后面黄明明才知道，对方并非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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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