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礼

翌日。

诸学子就座，静等拜礼开始。

“天地自然，方殊之大宗。

蓝氏崇交，开宗明义。

明本，辨问，极言，勤求，此四则，为诸子戒。”

众学子便道：“遵师命。”而后又行了三礼，方才落座。

蓝启仁低头看着手里的手卷，余光扫过蓝忘机旁边空缺的位子，眉心微微蹙了一蹙，面不改色目视前方地低声问蓝曦臣：“曦臣，沉纤那鬼丫头呢？怎么还没过来？拜礼都要开始了，她这个蓝三小姐还没到场，岂不让外人看笑话。”

蓝曦臣无奈地抿嘴笑笑，宽慰老先生道：“叔父莫恼。沉纤想来是睡过了头，她到底不是从小生活在蓝氏，很多规矩尚且不懂，不过，我想给她一段时间应该很快便能适应了。”

“唉，算了。”蓝启仁摇摇头，又瞥了眼面色清冷实则余光时时注意着门口的蓝忘机，摸了摸胡须，一笑，而后收敛神色清声道，“蓝氏家规凡三千五百条。曰：不可习邪魔外道；不可私用暗器；不可滥收学徒传非其人；不可私藏利器；沐浴后需更换衣物；抹额意喻归束自我，不可擅动他人抹额；抹额不可做它用，不可佩铃串珠等有声之物；要佩物不可过三；不可私自修改衣衫；不可擅动他人财务……”

魏无羡撑着下巴，直了直身子，然后伸了个懒腰嘀咕道：“三千多条家规，念完不得几个时辰。”

说着，眼睛也没闲着，眼珠子乱转四处寻找好玩的东西，他一眼瞥见了蓝忘机身边醒目的空位子，摸了摸鼻尖，有些疑惑道：“奇怪……还有人没来不成？为何那小古板身侧还有个位置是空的呢？”又瞥了眼台上正专心念家规的蓝启仁，抓抓头发，“这老古板也不管？”

坐在前面的江澄听到魏无羡的嘟哝声，扶了扶额，身子往后靠了些，低声警告道：“魏无羡！你给我认真听，别到时候还被蓝老先生点名批评，丢了我们江家的颜面。”

“知道了江澄，你别念叨了好吧。”魏无羡敷衍地应道，气得江澄翻了翻白眼，却也做不了什么。

“归束言行，不可妄议他人……不可诋毁他人……”

“啾啾！”

嗯？

朗读家规的声音中似乎混合了几声清脆的鸟叫，蓝启仁目光瞟向魏无羡和聂怀桑，而后又冷着脸移开了。

“不可言语粗俗；不可举止无端；不可说离间之语；不可言而无信；尊师重道，敬长尊贤；长者若立，不可擅坐；长者坐，方可坐……“

魏无羡到处找了找声源，将目光落在聂怀桑身上，满脸兴致盎然地道：”嘿。聂兄，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聂怀桑听到声音，忙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魏无羡小声些，边抽空看了眼蓝启仁，嘿嘿一笑，悄悄露出衣袖中的一间精致鸟笼，一只金色羽毛的雀儿正歪着小脑袋叽叽喳喳地往外边瞅。

魏无羡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聂怀桑不无得意地一笑，抖了抖衣袖说：“我来的路上发现了一只金雀，足足追了三天呢。”末了，又加了句，“怎么样？嚣不嚣张？”

“嚣张，好玩儿。”魏无羡点头赞同。江澄听到动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江厌离也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而宠溺的弧度。

“兰陵金氏拜礼。”

听到这儿，江厌离收回目光，默默看着金子轩献上拜礼，目光含着隐晦的爱慕，神色却带着些许落寞之意。

金子轩拱手道：“兰陵金氏金子轩拜见先生，先生弥纶太虚，不屑俗物，家父特意为先生广寻天下之经典编就河洛经世书一套，并用金线编成，还望先生不弃。”一番话是恭维又漂亮。

蓝曦臣接过，微笑了下。

魏无羡阴阳怪气地感叹道：“雍容华贵啊。”

江澄也不屑地附和道：“华而不实。”

江厌离回过神，嗔怪两人一眼说：“别闹。”

两人当即乖巧闭嘴，只是横剜了眼金子轩。

“清河聂氏拜礼。”

聂怀桑当即整整衣冠，走出去，拱手恭敬道：“清河聂氏聂怀桑拜见先生，怀桑代聂氏向先生进献紫砂丹鼎一尊。”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给后边的人，“孟瑶。”

孟瑶心领神会，上前几步礼仪周全道：“清河聂氏副侍孟瑶特代表聂宗主献上紫砂丹鼎一只，紫砂古拙庄重，质朴浑厚，正如蓝先生传道授业之品格，请先生不弃笑纳。”言罢，他递上紫砂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