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举目时，你是皎皎明月。
垂首时，你是莽莽大地。
你亦是我此生流离红尘，唯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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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绵绵袅袅地一连下了好些天。
绣花针般的雨丝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枝，在被洗得亮绿的竹叶上凝成晶莹剔透的水滴，从叶隙间滑落，融入铺满枯叶的湿润泥土中。
雨和竹未期而至的触碰，像极坊间歌女用纤纤玉手轻拨琴弦，奏出的人间绝乐。又似心中之人在耳畔的温声叮咛，荡人心曲。
“啪吱――”一人踏碎枯枝，自氤氲雾气中来。
洛冰河小跑进一个苍翠竹林掩映下的竹舍，踏上锃亮光滑的青石板，忽然感觉脚下微微一松，像踏在了经年的书页上。
竹舍的竹子已由青绿色变成淡黄色了，陈竹的清香却依旧不散。
洛冰河解下斗笠，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挺拔的鼻子被冻得有些泛红，细长乌黑的睫毛残留了几颗小小的雨粒。
似乎是本静谧至极的空气倏然被人搅动，把有人到来的消息为竹舍主人送去一般。这时，一道纤长清瘦的身影从房里走出来。
洛冰河的双眼霎时一亮。
仿佛二月春风的温柔，冬至初雪的羞涩，夏夜星河的灿烂全融进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化成秋水里盛着的满心欢喜，盈盈不散。
“冰河。”
“师尊。”
沈清秋见洛冰河一身风尘雨渍，不禁心疼地蹙了蹙眉。
他迈着步子上前，一袭长衫随着步伐翩翩飘动，青丝不经意地散落在胸膛前。
洛冰河望着朝自己款款而来的沈清秋，按捺着心中的悸动，和像雨后吸足了水分的藤蔓般疯狂增长的欲望。
这么久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动。
哪怕时光再跨过旷野山川、江河湖海，走过不问归期的一辈子，亦会是如此。
沈清秋温柔地将洛冰河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冰河，这么早出去所为何事？”
洛冰河嘴角微微一弯，从怀里掏出一包包装得十分精致的桂花糕。
“师尊昨日说想吃，弟子便买来了。”
沈清秋接过还有些温热的桂花糕，稍稍愣了愣。
想必定是夜未褪、昼未至之时便悄然起床，然后奔进沉沉雾霭下山到集市，又踏着清晨未散的轻雾归来，途中不顾自已在朦胧阴雨中浑身湿透，却不让桂花糕沾湿一分半点。
他不过随口一说，但洛冰河却是用心到了极点。
沈清秋心中不可抑制地微微一动，他伸手摸了摸洛冰河的头，微笑道：“谢谢冰河，但下次大可不必这样。”
“师尊喜欢，弟子怎样都乐意。”
我愿意为你奉上我余生所有的温柔和浪漫。
我想予你明月星辰，予你晨曦暮日，予你山川流水，予你青空闲云，想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打包塞进你怀里。
但我总还觉得，那样还不够。
我还想等冬末的最后一捧雪在初春的第一缕阳光中融化，然后把它放在火上温得跟我的心跳一样炙热，最后连着我的一颗真心一起送给你。
这样你能否感受到我有多喜欢你？
风，悄然拨动了谁的心弦。
竹舍前桂花树上的桂花，在雨的牵动下簌簌而落，淡黄色的花瓣铺地成席，宛如仙境，花香在微微润湿的空气中酝酿，香飘十里，十里不散。
洛冰河折下一枝花坠压枝的桂花，插进蓝白色的陶瓷花瓶中，霎那间，沁人心脾的花香像流淌着的温柔湖水般溢满了整个屋子。
浸没在桂花香中，像身处万物勃勃生长的世外桃源，像陷入了暮色温柔里。
此刻，我恨不得把我们所有的经历熬成一壶酒，一壶时间过得愈久，便愈是浓烈香醇的酒。
我会任它在变迁岁月里发酵，亘古不变。
就像我对你，到海枯石烂也矢志不渝。
因为于我来说，举目时，你是皎皎明月；垂首时，你是莽莽大地。
你亦是我此生流离红尘，唯一的归宿。
“师尊，等雨停了，我们就下山游历吧。”
“好啊。”
我们从这里开始走吧，从草长莺飞走到暮雪白头。
一end一
作者白天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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