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天空城/时光回转]
[第八世:情动(1)]
方祈舞,凉州方氏,凉州女爵。
初一日,凉州城破,大军退守至幽冥地宫,危似朝露,至初六日。
“光阴似水,一去不回。偏此物,可助人灵识回到过去。遂得名,流年转。唯有回到过去,杀死风刃,才有可能扭转乾坤。十盏烛火即是十日光阴。”
“十烛俱灭,你必须回来。”
—
初七日,宜诸事不宜。
红鸾和南风来到一片竹林,走在草亭下的台阶上,红鸾在前,南风在后。
草亭旁有汩汩泉水流下,与寂静的竹林相合,只闻脚步声,不闻其他。
绕过根根竹树,二人在一木桌前停下,滴滴水珠落在木桌上,悦耳。
红鸾抬手举起杯子,放在水下,而后任水滴在手上冲刷,手上的水滴堆积起来,最终滑落杯中。
风刃“这声音是?”
亦渡“我生来自卑,不愿与人多言语。幼时偶然发现,雨天在屋檐下摆上几个杯子,便可,以杯为琴,以水为弦,奏出乐声。乐音本无形,不必困于丝弦之间。”
亦渡“你若不喜琴,我便教你旁的法子。倘若你喜欢,世间万物都可以发出音韵。”
南风闭眼,将注意力凝聚于听音之上,感受着自然的声音。
南风无意间想起红鸾曾与他说过,她不喜脸上那块疤。如今他总算明了,该是那块疤使她遭人嘲笑,这才让她自卑。
幸好,他已为红鸾画痕。
公主颜色,分毫未损。
作为方祈舞,那块疤是她抹不掉的痛。她一直想要回到幼时,正是那年,她因烫伤留下了疤。
古语有云:情不知所起,暮色而亡。
风在奏曲,叶在弹唱,满山遍野的飞花都在和南风一起听。
两瓣花落在水上,顺流而下。
恍然,南风想起了母后,以前她总是陪在他的身侧,听他抚琴,与他同乐。
南风伸手,与红鸾一起感受水滴落手掌的清脆,慢慢的,慢慢的,二人手掌交叠,相视一笑,眼中含情。
你未拒绝,我也欢喜。
初八日,忌诸事不宜。
南风同红鸾坐在院中小亭内抚琴,二人配合浑然天成,闻者不禁感叹一声“此乃天籁之音”。
风刃“我要给这曲子取名。”
亦渡“它原本有个名字的。”
风刃“那定不如我的…万事皆因梦而起,那就叫它因梦。”
红鸾顿住,笑意褪去,琴音戛然而止。她起身走向南风,这次,她很认真。
亦渡“你说什么?”
风刃“因梦…恩…还是乐音的音更好一些。”
红鸾猛地记起,当初她溜进南梦阁,在一个金色的盒子里找到的就是音梦手稿。也正是那次,她落下了令牌。
一切都由那块令牌引起。
亦渡“你的母亲…”
亦渡“不是被乱刀砍死的,而是被火烧死的,对不对?”
南风看向靠着亭柱的红鸾,红鸾也看着他,二人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又是一段记忆,当初方祈舞通过流年转回到同和十八年十月初一,醒来就遇到歹人想要侵犯她,偏偏这时候南风赶来救下她,还自称是她的贴身侍卫。
南风告诉她,风刃死了,受西泠皇后压胜案牵连,母子二人逃出宫的时候,被活活烧死的。整个澜州大陆都知道。
澜州志载,同和十八年十月初十,羽太子风启与人族红鸾公主喜结连理,其弟操琴为贺,声动南羽,余音数日未绝。
方祈舞知道,风刃并没有死,因为他还会在南羽都大婚时出现。可是她想不出来风刃到底在哪里,成为了谁。
方祈舞大概是怀疑过南风的,可是南风初遇救她,为她画痕,替她挡镖,同她抚琴、烹茶,深情告白,身世凄惨,这桩桩件件都让她怀疑不起来。
可是如今南风亲自说出因梦,将因改为音,又怕旁人认出,没有写完风刃。
她再傻,也该懂了。
没等他们僵持太久,危险就来了。
南风依然处处护着红鸾,替她挡下所有攻击。他手中的音梦手稿落在地面,下一刻,血渍喷溅在手稿上。
亦渡“我在这大半生,唯愿有一人相知相惜,只是长长日子,茫茫寰宇,他到底迟迟不来,如今我才知道,他是在此刻,在这里,隔着漫漫光阴,隔着鲜血淋漓,错了,都错了…”
南风拼着最后一口气,拿着音梦手稿,带着红鸾回到那片竹林。
南风脱了上半身的衣服,手上和腰上都缠着绷带,还有外溢的血。
红鸾将匕首指向南风,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几经思索,她还是不忍杀了南风。
如果他只是南风,该多好。
好不容易刺下去,却被南风躲过,南风握住红鸾的手。
风刃“我知道,你是气我骗了你,开始种种确实只为让你动情,让你带我混入南羽都,配合我杀风启。可惜这个骗局,也骗了我自己…”
他真的骗了她啊。
当初南风对红鸾说,人族与羽族和亲并非红鸾父皇本意,他真正让南风做的,是跟随红鸾进入羽族皇宫,刺杀风启。
如今想来,全是蒙她。蒙她是回到过去的人,蒙她什么都不知道。
—
不久,风启找来。
风启看起来很虚弱,嘴唇发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地身亡。他试着去碰红鸾,却被红鸾躲过。
风启“怎么了?”
风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伤害的。”
红鸾和风启相识了十年,感情非常深厚。哪怕风启卧病在床,想的也是怕自己苦了红鸾。
亦渡“我要带你…”
亦渡“去见一个人。”
红鸾将风启带进山洞,并将匕首交给了他。如果风刃所言不假,他们兄弟间应该有不浅恩怨。借风启之手去杀风刃,她就不会狠不下心。
谁料红鸾想起那些记忆,竟是大喊“不要”,迅速跑进山洞。如她所料,风启没有杀掉风刃。
她就知道,风刃一直在骗她。
风刃“王兄…”
风启“待着别动。”
风启将剑架在红鸾脖颈处,眼神凶狠。红鸾苦笑,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明明是两个相识了十年的人,上一刻还恩爱如初,下一刻就刀剑相向。
亦渡“你们…”
在风启入洞后本想动手,却无意看到了南风的长相,他立即放下匕首,跪地不起。那时南风也把剑架在风启脖颈处。
风启“是兄长对不起你,压胜案后,父皇原本只是将母后幽禁了起来,因为这封谋逆的手书,所以,他才会勃然大怒,追杀你们。如今,我已经找到了人证,证明这封信是伪造的,是罂贵妃。”
风启“那贱妇多年来,在我药中下毒,令我缠绵病榻,为她所制,那日我是真心想要放你们走的,你如果不信我,你就一剑刺下。”
风刃一剑划下,只见几根发丝落地。
风启“我王弟一路上护你周全,生死不顾,你却要借我之手杀他…你好狠的心!”
风刃“她应该是为了你。”
红鸾仍是苦笑,当初风刃为了蒙她,连听到她在危难之时喊的却是别人的姓名,他简直嫉妒的发狂都说的出来,现在脱口而出的却是她为了风启。
亦渡“不是。至少于我而言,绝对不是。”
话音刚落,罂贵妃和一众人等进洞。经过一番苦战,格木死去,罂贵妃被抓。
罂贵妃眼中满是怨恨,掏出匕首朝风刃刺去,关键时刻,红鸾冲上去挡住。临走时,罂贵妃笑的疯癫,和当初方祈舞潜入南梦阁遇见的疯婆子一模一样。
彼时那个疯婆子举着燃灯,高声大笑。燃灯掉落,大火漫天。
风刃“太医!”
红鸾手臂上的十瓣红印只余一瓣,而且颜色越来越浅,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是最后的时间。
亦渡“来不及了,答应我。今生今世,永远不要攻打人族…万事皆因梦而起,亦因梦俱灭,这十日,你就当做一场梦吧。你听,你听…”
红鸾伸出手,比划着以前在竹林烹茶时的动作,再一次,风刃贴住她的手。
最后一盏烛熄灭。
也许是命运使然,红鸾并没有死。她与风启在同和十八年十二月大婚,然叔嫂流言甚嚣尘上。
同年,风刃迎娶王妃南音梦。世人道,王妃倾国倾城,尤擅音律,与风刃天造地设,琴瑟和鸣。
同和二十八年,红鸾太后薨。
同年,传摄政王妃南音梦坠崖身死,风刃建南梦阁以追思,随葬音梦全谱,残曲流传入民间。
—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你变成南音梦去杀风刃。”
难怪南梦阁中的全谱空了一段。
原来世间并无南音梦。
只有凉州女爵方祈舞。
风刃“凉州方氏,一个不留。”
从前青葱年少的南风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活着的是发鬓已白的风刃。
风刃握紧手中的令牌,正是方祈舞落下的那块。明明是罂贵妃造成的意外,却因为一块令牌成了方祈舞的责任。
方祈舞终于明了,为何音梦曲似曾相识,坊间流传只余残曲,哪怕她辗转反侧,日夜难安,穷毕生所学,亦无法填上那段空白。原来冥冥中自有天定。
方祈舞翻出音梦全谱,因为罂贵妃造成的那场大火,将纸烧毁了几个洞,她找到最后一页,填上余下的谱子。
原来那空掉的曲谱,是她空掉的记忆。时光回转,也只为与他相逢。
方祈舞站在高墙上。
亦渡“南风!”
风刃转身,与方祈舞对视,有属下认出了她,高声痛呼“是她毁了南梦阁和音梦曲”。也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竟朝着方祈舞一箭射出。
不偏不倚,一箭射中。
方祈舞坠下高墙,手中好不容易补全的音梦也随之飘散。最后一张落在风刃脚下,风刃将它捡起细看。
风刃走到方祈舞身旁蹲下。
风刃“你是怎么填上的?”
亦渡“南风…”
方祈舞轻唤了声,费力眨着眼。
就算来日流年暗换,只要你冲我眨眨眼,我亦可于千万人之中,将你指认。
风刃抱起方祈舞,一声声的唤着她。他记得,他记得这是他的誓言。方祈舞拿下他的面具,手指抚上他的脸。
他真的变了,变了好多。
亦渡“你忘了,答应我的事。”
方祈舞做出那个动作,将风刃的思绪拉回从前。风刃又一次伸出了手,只是他没有碰到方祈舞。在最后时刻,方祈舞咬破手指,点在风刃眼角,终了心愿。
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两次。
同和四十五年初六日,是方祈舞生命的最后一天,亦是她与风刃重逢的日子。
在命运的转角,他们走散了。
从今往后,参商不见。
同和四十五年,凉州城破,传羽皇风刃为方氏女爱国之志所感动,恕凉州百姓。人羽两族亦由此停战。
“你闭上眼睛,风在奏曲,叶在弹唱,满山遍野的飞花都在听。”
“我却觉得此景此刻,风是你,叶是你,眼睛是你,耳朵是你,沉默是你,微笑是你。长河落日,星辰月色,暗夜白昼,通通都是你。”
—
“可是,我怎么就弄丢了你。”
后来啊,风刃一直都是独自抚琴,一直都是那首音梦,好像永远也不够。
怀生“皇叔,你为何总是只弹这首曲子啊?”
风刃“老了,记性也差了,这一大段空白怎么也补不上,像个被打断的美梦。”
怀生“那你可以等音梦皇婶回来啊,她总是记得的吧?不过皇婶从未出现,宫中常有人言,她就像话本里的杜撰角色。但我觉得,皇叔对皇婶一往情深,她一定在的。”
风刃“在哪里呢?”
怀生“在前生,或者在后世。只是不在此刻,不在眼前。”
风天逸怎么也想不到,他用来开导皇叔的谎言,竟会一语成谶。
—
风天逸,少年君王,羽皇。因为母亲是人族,所以天生没有翼孔,亦无法凝翼,从小失去父母,受人耻笑。
风天逸与皇其叔风刃关系不和,是羽族众人皆知的事实。再加上风天逸是红鸾和风启生下的孩子,这就更加证实了叔嫂之间的流言。
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是由星流花神托身的易茯苓引起的。
起先,风刃将身在牢中的易茯苓收作宣殷殿的女官。
初见之时,风刃以南风、宣殷殿琴师自称,并给易茯苓抚琴一曲,正是音梦。
风刃“摄政王好音律,过几日是他的寿辰,音梦是他的最爱,届时奏与他听。如果他喜欢,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
寿宴上,易茯苓盛装出席,却因人使坏将她绊倒,导致她摔断了摄政王最喜爱的琴“碧桐”。摄政王霎时勃然大怒,拔剑出鞘就要杀了易茯苓。
也不怪风刃情绪易怒,自方祈舞死后,他便一直都是这样。更何况那把碧桐是他和方祈舞一起弹过的。
除了音梦,就只余碧桐。
怀生“皇叔,你不能杀她。这一切都只是无心之过。”
风刃“今日她的无心能摔断我的爱琴,明日她的无心是不是就要毁了我的宣殷殿,是不是连我都要杀之而后快?”
风刃“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她今天都必须死!”
怀生“冷静,皇叔!音梦皇婶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易茯苓和白庭君是青梅竹马,如果杀了她,人羽两族免不了一战!”
风刃握紧手中剑,瞧也不瞧风天逸,如今正是他的寿宴高潮,羽族中人都在那看着,闹的大了总归不好。
风刃“风天逸,长大了啊。”
风刃扔剑,若非看见易茯苓脖颈处的花神印,确认她就是花神,而风天逸又刚好给了个台阶,此刻她已是剑下亡魂。
风刃凑近易茯苓。
风刃“就这么轻易地死,确实便宜你了。你以为这张脸真让我如此心动,若不是你对本王还有用,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风刃“我倒是很期待,风天逸能护你到几时。”
风刃哼了声,离殿。风刃的白发少了几许,一点看不出照顾幼时风天逸的他的模样。经过点拨之后,他反倒年轻了。
风天逸扶起易茯苓。
怀生“皇叔此番确实鲁莽了。不过我奉劝你,日后尽量避开他,直到他气消。”
易茯苓“那琴…”
易茯苓“是我不对。”
怀生“也罢,你若真想赔,我给你寻个机会。”
—
此后风刃再未找过易茯苓,有人问起,他也否认了易茯苓的身份。
反倒是易茯苓,格外勤勉的练琴,弹奏音梦,只为取得风刃原谅。
风刃听着音梦,又回忆起了往昔。易茯苓还真有几分像她,可惜她不是她。这样想着,风刃仰头靠在床边。
风刃静抚碧桐,虽然碧桐已成两半,但拼凑一下还能看出模样。今时今日,再弹碧桐,却寻不到当年之人。
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王爷,易茯苓求见。”
来人小心翼翼问出,许久未得回应,只好推帘而入。他看见的是——风刃抱琴而睡。男子顿了顿,转身离殿。
风刃眼眸微睁。
风刃“让她在殿外候着。本王不见她,就不许起来。”
男子将摄政王的话一五一十告知易茯苓。易茯苓没想到风刃竟真能做的这么决绝,既然如此,那便死扛到底吧。
即使易茯苓在烈日寒夜下跪到腿脚发软发麻,风刃始终未曾踏出房门半步,连殿内的侍仆都不曾推开房门半分。
而风天逸则躲在暗处盯了一宿。他知道风刃不会轻易原谅易茯苓,所以他才会带易茯苓来此。就是想磨磨她的锐气。
也磨磨自己。
又是一夜。
偌大的殿外只有易茯苓,显得空荡荡。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小雨淅沥,一人跪坐其间,身子摇摇晃晃。
风天逸终究还是看不下去,撑着伞走到易茯苓身后。
再没有雨滴下,易茯苓以为雨停了,抬头望去,入目便是风天逸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不知为何,此刻易茯苓的心情难以言出。明明所做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委屈。
怀生“是我日子没选对,害你白白挨了苦…我们改天再来,先随我回去吧。”
风天逸正说着,作势就要拉起易茯苓。这时一颗石子袭来,砸中他的手,伞随之落下,二人淋于雨中。风刃出殿了。
怀生“皇叔!”
风刃对风天逸视而不见,走到易茯苓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经过雨水的洗涤,她确实更美了,也更像方祈舞了。
风刃“本王好像说过…本王不见她,就不许起来。风天逸,你想忤逆本王?”
怀生“皇叔…这样任谁都无法消受,更何况她是人族!”
风刃“是本王要她来道歉的吗?她既然想道歉,不应该有道歉的样子吗?”
怀生“皇叔!在你眼中到底是人更重要还是琴更重要?你总是这样罔顾生死!”
风天逸拧眉,他没想到风刃真的会这般不讲道理。风刃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羽皇。
风刃“这话,你早想说了吧。”
风刃直起身,他是独自出殿、没有打伞的,没一会便淋湿了衣裳。雨水击打在三人脸上,越来越凌厉。风刃和风天逸对视,易茯苓则低头不语。
风刃“身为羽皇,却和一个人族女子纠缠不休,你也说过,她同白庭君是青梅竹马,怎么,你还想横叉一脚吗?”
风刃“风天逸,你总觉得我压制你,那我如今就给你机会,杀了我!只要我一日不死,易茯苓就一日不得安宁!”
风刃自嘲笑道,将早早准备好的匕首放在风天逸手中,逼迫他握紧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风刃“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这次,你可要对准点。”
风天逸颤抖不止,想要甩掉匕首,易茯苓见他陷入两难,上前夺过匕首,欲要刺向心脏,却被风刃一把打下。
风刃“易茯苓,不要妄图再次挑战本王的底线。”
易茯苓“他不能因我而死,我不过是个人族女子,犯了错,您想让我死,我怎能不死!”
现在的易茯苓和方祈舞太像了,像到风刃差点就错认了她。所爱之人一次次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始终无能为力。
风刃“风天逸,带她走。”
风刃“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怀生“皇叔…”
风天逸艰难起身,扶着易茯苓颤颤巍巍离开宣殷殿,此后再未踏入一步。
风刃失落回殿,途中脚底打滑,致使他摔倒在地,身下是一摊雨水。在黯然夜色中,他缓缓伸手,做出与当年别无二致的动作,却无人与他合奏。
有很多人与她相似。
但,无一是她。
—
风刃病了,病的很重。
他整日卧病在床,不能再耗费心神,便真正将朝中事务全权交于风天逸。
风天逸一路历险,总算成了大人模样,和易茯苓之间的感情也更为深厚。
令人惋惜的是,二人最后未能相守,据说是易茯苓被控制,间接杀死了风天逸,后来恢复神智,以血为印,落痕风天逸眉间。唯愿下一世不相负。有传闻道,二人曾诞下一女,可惜姓名不为人知。久而久之,世人也就忘却了。
两人大婚那日,晴空万里。
风刃离世那日,亦是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