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自从得到墨珺的答复，莫知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了那份独有的愤世嫉俗，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淡如清风。像是一个真正温良如玉的谦和君子，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温和沉静。

他本就容色出众，现在却像天光乍破带来的炫目晨光，引人驻足侧目。

他好像是真的很愉悦满足，连对着他的挑衅都能视若无睹，还能笑吟吟的回应。墨珺看着莫知秋默默的出神，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

“墨珺。”莫知秋的声音带着别样的温柔缱绻，神色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珺。“昨夜我已经见到了独孤一鹤的尸体，他确是中毒而亡。”

“你没出什么事吧？”墨珺吓了一跳，他昨夜居然去夜闯峨嵋了。“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我不是夜闯。”莫知秋得意一笑，眸光清亮。“是严人英带着我去的，我是无医莫知秋，他自然想让我看看他师傅中的是什么毒。”

“独孤一鹤中的毒很常见，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也很好配，叫离人散。”莫知秋有些唏嘘，“独孤一鹤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毒上。”

“既然是常见的毒，独孤一鹤怎么会认不出？又怎么会喝下去呢？”墨珺不解。

“这正是我所奇怪的，离人散连无色无味都称不上，独孤一鹤怎么会毫无防备的喝下去呢？”莫知秋蹙起眉头，“离人散的毒性发作快，没有办法逼出体外，但解药却并不罕见。凶手不仅是对独孤一鹤很了解，她应该是连独孤一鹤身上带着的东西都一清二楚。我肯定，凶手一定在四秀之中。”

墨珺不说话了，她觉得有些心寒。四秀是独孤一鹤的嫡传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却有这样心思狠绝的弟子，下手谋害自己的师父。看四秀的样子就知道，独孤一鹤绝对是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吃穿用度均为上等不说，甚至为了四秀另创适合女子的剑法。作为一个师父，独孤一鹤可以说已经把他所能给最好的，都给了弟子。

“人心真是不可估量。”莫知秋喃喃道，“可我还是不明白，即使是四秀，独孤一鹤怎么会轻易喝下离人散呢？”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已经把我的结论告诉了严人英，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莫知秋想起了一个坏的推测，如果真是四秀，掌门大典在即，只怕他就算知道是谁，也不会把真相宣之于口，而是会暗中解决掉凶手。

当晚，严人英就来找了莫知秋和墨珺，先是对莫知秋和墨珺的一番感谢，然后便是暗示此事已了，没有必要再追究的意思。

“两位于我峨嵋皆是恩人，此一番前来吊唁恩师，严人英在此代峨嵋谢过两位。”严人英长鞠一躬，客气笑道。“只不过斯人已逝，凶手也已伏诛，我峨嵋也不想再多做追究，徒添恩怨。”

“如此说来，独孤掌门一事已有定论了？”莫知秋脸上带着好奇之意，“不知是何方宵小令独孤掌门陷于身陨？”

“恶徒乃是天禽派霍天青。”严人英义愤填膺，脸色悲痛。“此人道貌岸然，心机狠绝，若非如此，恩师何至于被人暗算。”

“若不是霍天青死前已把掌门令牌归还天禽派，声明此事与天禽派无关，我峨嵋必要像天禽派讨个公道。”严人英一拱手，“天道昭彰，此等小人已受天诛，掌门大典在即，我峨嵋也不欲与天禽派再添恩怨，此事到此为止。”

墨珺与莫知秋对视了许久，心中都有疑云难解。

“独孤掌门被人生害，严大侠难道也不想明辨其中真伪吗？”莫知秋看着严人英，“抚养之恩，恩同再造。难道严大侠就放过了其中的帮手吗？”

严人英脸色发青，“我当然不愿！两位的好意，严某心领，但其中纠葛不足与外人道。严某也无可奈何，恳请两位给严某一个面子，莫要再追究下去了。”

似是看出墨珺和莫知秋的不甘心，留下一句“恩师的行囊中有离人散的解药。”就匆忙而去。

一室静谧，烛火跳动印着两人阴晴不定的脸。独孤一鹤有解药，人却死了。

许久，才听见莫知秋的声音叹息着响起。“哀大莫过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