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书在人在

杨戬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师父不想徒儿留下来陪您吗？”

　　“陪我，还是免了。你有时间还是陪着你那一大家子人吧。”玉鼎真人抬眸，“贫道希望二郎真君能高抬贵手，放贫道一马，也让贫道过几天清静日子。”

　　“师父是嫌徒儿烦了？”杨戬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贫道这里穷山恶水的，有什么好，你非要赖在这不走，嘴上说着要来陪我这个这个糟老头子，谁知道是不是又得罪杨蛟不敢回家，跑到我这避难的。”玉鼎真人抢下杨戬手中的杯子，“好了，茶你也喝完了，赶紧走吧，西南方向驾云半个时辰也就到家了，算算时间，还能赶得上吃午饭，二郎真君，请吧。”

　　杨戬皱着眉头，“师父，您就这么急着要赶徒儿走吗？”

　　玉鼎真人又喝了口茶，“杨戬，贫道不是告诉过你要闭关的吗，有你在这，我还怎么闭关？”

　　杨戬双目微动，“师父，徒儿可以留下来给您护法啊。”

　　“护法？”玉鼎真人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听说贫道需要有人在旁边护法了。从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杨戬给玉鼎真人的杯子添上茶水，“师父，您想吃什么，徒儿给您准备午饭。”

　　“你还真要赖在我这不走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送你这不请自来的更是难上加难。”玉鼎真人捋着胡须，“罢了，既然赶不走，就留下吧。”

　　杨戬展露笑容，“多谢师父。”

　　玉鼎真人余光看着藏书阁，“既然留下，也别闲着，今日外面阳光正好，把我的书搬出去晒晒。”

　　杨戬点头，“是，师父，徒儿这就去。”

　　“小心一点，别弄坏我的书。”玉鼎真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忙进忙出的杨戬，心中暗道：“戬儿，这，或许是师父能给你最后留的一点东西了。”

　　杨戬回应了一句，“师父，您放心，人在书在。”

　　玉鼎真人冷冷道：“错，是书在人在。我的书没事你这个人才能安然无恙，弄坏了我的宝贝，我绝饶不了你。”

　　“师父真是重物轻人。”杨戬不悦道：“原来徒儿还比不上您这几本破书啊！”

　　“嗯，不错。”玉鼎真人点点头，“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师父。”杨戬蹲下来把书摆到门口的石头上，小声嘟囔着，“真想把你们撕了。”

　　玉鼎真人站住门口看着杨戬，“撕啊，杨戬，你敢撕一下试试，贫道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竹子。”

　　杨戬转头看着玉鼎真人，“师父，徒儿不敢，徒儿哪敢动您的宝贝？”

　　玉鼎真人微笑道：“知道就好，我这上万年的宝贝岂是你能比得了的？”

　　杨戬皱着眉头，“师父，那您这一千多年的徒儿就不算宝贝了吗？”

　　“当然是宝贝了。”玉鼎真人扶起杨戬，“走吧，宝贝徒儿，我们下山吃饭。”

　　杨戬点头，“是，师父。”

　　一个时辰之后，师徒二人坐在山下吴记酒馆吃饭。

　　杨戬依旧打算劝玉鼎真人和自己一起回灌江口。“师父，您和徒儿回灌江口吧，徒儿可以在灌江口给您一个清静的地方闭关。”

　　“不必麻烦了。”玉鼎真人缓缓咽下口中的酒，“你啊，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要让贫道跟你回去不可吗？”

　　杨戬抬眸，“师父，徒儿想让您和我们住在一起。您是徒儿的亲人，徒儿不想和您分开。”

　　玉鼎真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看你，师父不就是闭关几个月而已，怎么能弄得跟情人分别此生无缘相见了一样？徒儿，你父亲刚刚回家，你要留在他身边多尽尽孝心。师父这里，不需要你晨昏定醒，日夜侍奉，只要你能想着师父就够了。”

　　杨戬点头，“是。”

　　玉鼎真人开口道：“小二，再来两壶竹叶青。”

　　“哎，来了。”店小二立刻过来上酒，“于道长，这是您要的酒，小的给你们满上，您看看，还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玉鼎真人嘴角微勾，心中已有了主意，“好，那就加一个我徒儿喜欢的红焖野兔肉，再加一个清炒竹笋。”

　　“好嘞，红焖野兔肉，清炒竹笋一个，您稍等，菜这就来。”店小二笑着走开。

　　玉鼎真人端着酒杯，“怎么了，还不高兴啊？”

　　杨戬举起酒杯，“师父，徒儿敬您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桌上的酒很快就见了底。

　　店小二来来回回又上了几次酒。

　　一个时辰之后，师徒二人已经喝了足足十坛酒。

　　“徒儿，想灌醉你师父还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玉鼎真人放下酒杯，留下银子，扶起醉倒的杨戬将他带回灌江口，“对不住了，贫道只能这么送他回来。你们照顾好他，贫道告辞。”

　　杨蛟将杨戬带回房间照顾。

　　“真人请留步。”瑶姬叫住玉鼎真人，“真人，路途遥远，不如喝杯茶歇歇再走。”

　　“不必了。”玉鼎真人化作流光消失在众人眼前。

　　瑶姬跟在后面来到玉泉山金霞洞。

　　玉鼎真人咳出一口黑血吐在地上，踉跄着坐下来，挥手拂去地上的血迹，闭目调息。

　　瑶姬走进洞中，“真人，您的脸色如此苍白，伤得不轻啊。”

　　玉鼎真人缓缓睁开双眼，“小伤而已，不必担心。”

　　“真人，天佑已经告诉瑶姬您的事了。”瑶姬关切地看着玉鼎真人，“真人，您不该瞒着戬儿的，您的大恩，我们没齿不忘，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是戬儿的恩师，瑶姬怎么能让您有事呢？”

　　“不必白费力气，毒入心脉，血液流经全身，早已无药可救。”玉鼎真人微微含笑，“仙子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多谢。”

　　瑶姬坐下把脉，惊讶道：“是三月噬魄散的毒。”

　　“解毒之法太过残忍，贫道不能为了自己这一条性命，贪生怕死残害无辜。”玉鼎真人抬眸，“仙子，贫道不能再帮你照顾戬儿了，这是贫道最后一次保护他了，贫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现在剩下的时间，贫道想留在玉泉山安静离去。”

　　瑶姬难以接受玉鼎真人的选择，“不，真人，您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来得及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