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升华

小青山上，有绿草如茵，有绝代风华，有仙风道骨，有蠢萌凶兽，更有口若悬河。

　　“我观虚兄一大早就在这晨曦下沐浴，肯定是有秘法能够借助天地紫气来修炼。”姜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哈哈，小友所言极是。”虚无涯也是爽快回应，听姜鑫这猜测，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在他看来，刚才展现的是最为普通的修者功底，凡是有点基础的人都是能够看出的。

　　但他并不知晓，姜鑫完全是凭想象瞎编的。

　　“你或许觉得这种修炼方法是正确的，而且应该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姜鑫停顿了一下，故作深沉，心里直呼：“但是，但是啥呀？快编不下去了。”

　　“哦！难道小友准备推翻世代原有修炼理论？”虚无涯剑眉一挑，似乎对这话有点兴趣。

　　“嗯，那倒不是，只不过，虚兄就没有想过，通过外在的东西来修炼，虽然能变强，但最后修成的是什么，不是正果，而是用其复刻的一块模板而已。打铁还需自身硬，人是活的，方法就自然也会是活的，既然需要从如太阳等处借来光明，那么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那盏灯，做别人的太阳，生生不息，吞噬黑暗。”

　　好家伙，当年你鑫哥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哼！跟我比忽悠，你还嫩了点。

　　暗自叹了口气，姜鑫还飘逸的甩甩许久没修理的前额长发，眼中尽显真诚，想想说得差不多了，更不防添一把火。

　　“既谈修仙，不知虚兄可曾见过仙人。”

　　“不曾。”虚无涯抬头望天，甚是遗憾。

　　“那这世上有别人见过吗？”姜鑫追问。

　　“哈哈，既然我虚无涯未曾见过的东西，想必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再见了。”之前的惆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豪迈，仿佛这天地间，唯此一家独大。

　　姜鑫嘴角又抽了抽，不禁感叹自己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不过他是何人，从小与村中形形色色打交道，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并不能影响其发挥。

　　组织好语言，后发制人。

　　“咳咳，既然如此，那这世上没有仙，我辈修仙者为何不去修一个仙呢。而虚兄又站在此列最顶端，那不就是仙人？剑锋所向，便是万民敬仰！”

　　“这……”

　　什么高人风范，什么气宇轩昂，都在虚无涯这震惊的眼神里土崩瓦解。

　　“呼～～”长出一口气，姜鑫按兵不动，而且还学着老虚原来的坐姿，双手平膝，挺胸抬头直背闭眼，望向日出的东方，还小心翼翼的呼多吸少，极尽“天人合一”。

　　抛开除了嘴角的一丝邪笑，还真那么有模有样。

　　“哼嗯哼”

　　姜氏秘法第一条:极尽升华。

　　俗称：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别名：异想天开。

　　先为其营造一幅理想蓝图，而后让其体验前所未有的落差感，最后就是认清现实了。

　　此招一出，当年几乎方圆百里，无人能动摇姜鑫孩子王的地位。

　　再看另一边，原本就豪气直冲云霄的老虚在姜鑫更为豪迈的哆嗦下，已经逐渐忘乎所以，似沉浸于喜悦，似又想有感而发。

　　从姜鑫的视角来看，确实是喜悦冲昏了头脑，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还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朝明悟，抵我十年苦修。”

　　良久，虚无涯才开口，话不多，却透露出姜鑫最想听到的话。

　　“多谢姜兄开导，原来这一线生机，不在天不在地，而在我自己，若能就此突破，此生无憾！”

　　虚无涯扭头对视正坐的姜鑫，幽黑纯正，并无半分虚假。

　　“额”这回轮到姜鑫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话说这哥都叫了，还在这给我装迷糊，看来最近实力大幅下降了。

　　虚无涯不再说话，抱元结印，气息漂浮不定。

　　“虚兄怎的还傻坐着，你看现在太阳都没了，你如何修行……嗯？太阳没了。。”姜鑫已然起身，捏了捏鼻子，用手指着远方，突然发现刚刚还紫气普照的场景，转瞬即逝，眨眼间小青山就被黑云压过。

　　这不是将要下雨的前兆，也不像传说中的霉运当头，而是黑压压的一片，方圆十里，小青山连同郁川整村以及肉眼可见的青江范围，都被包裹在内。

　　就算家住不低的半山腰处，姜鑫也难以想象，某一天自己会离这天这么近。

　　近到抬手顶天地，探手摸云彩，甚至是只手摘星辰的地步。

　　“啊……还真要成仙了？”我们始作俑者的姜鑫此刻嘴巴张成了圆型，恨不得把眼前的景象全吞进肚子里的圆。

　　“呜～汪”身后似有犬吠。

　　姜鑫回头一看，原来是昨日和虚无涯一起被带回来的巨兽。

　　“嗯？等等，巨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虽然现在这只汪汪直叫的小奶狗只有巴掌大小，但脑海里咋蹦出这么多记忆碎片呢。

　　巨兽咆哮，震动山河，脑中传音，不可直视，重伤反杀，后山无敌。

　　“我的天，怎么睡了一觉，把这个小祖宗给忘了。”

　　“原来不是对手太弱，而是自己记性太差。”

　　望着愈演愈烈的天空，姜鑫真想一道雷下来把自己给劈死，心里唯有一种想法：“就这情况，现在拜师还来得急吗？”

　　真的是：别人一本正经的讲话，你却以为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黑云愈发近了，而姜鑫的思绪也如这天一样乱成一团，直至朦胧。

　　此时的姜鑫就站在乱叫的小兽和静坐老虚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虚无涯先打破尴尬，只见他缓缓起身，裤腿竟无半分水渍，双手印记不散，背对着姜鑫说道：“悟了姜兄的道，今后可算同道中人了，容我于太虚处渡一天劫，若有扰，还望见谅。如果此行成功，今夜必与姜兄把酒言欢，畅谈大道至理。”

　　老虚的一番话，算是给迷糊的姜鑫吃了一颗定心丸，反被震惊的他听完后终是弱弱的吐了个“好”字。

　　“哈哈，如此甚好！”虚无涯满意的笑了笑，又对小兽嘱咐：“宁狰，等会儿若有异样，你定要护这半山腰以周全。若我渡劫失败，你便要自寻归路了！”

　　“呜……吼”小兽虽是不舍，但也充满了期待，低吼的答应着。

　　“好了，我去了，今日倒要看看，这封神的天劫是否真如古籍所记载，渡无可渡。”虚无涯再次留恋的看了看脚下的山河，取一抔黄土，放入衣袋，转身离去。

　　就这样，小木屋前的青石板上，姜鑫站在小兽旁边，看到了他此生最难忘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