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
沈季躺在庭院的躺椅上吹着风，脑子里想着前几日居正的一番话。
“布防图与沿海脱不了干系，切记，切记！”
居正严肃紧张的面孔让沈季也不得不认真思索这里面大大小小的干系。
曹昆，兵部，布防图，沿海，倭患，东瀛人……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沈季纠结地扯了扯头发。
陆绎手下的探子那么多，一定有不少有用的东西……看一眼，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凭着记忆，沈季小心翼翼地潜进了陆绎的书房。
陆绎向来喜欢清净，左右一般没什么人侍候。眼下人不在府中，想来书房也无人。沈季环顾左右，见无人看见，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
陆绎书房共有两室，并未隔开。靠里的一室，有一架屏风隔住，里面是一张床榻和衣柜。屏风外设了桌案和椅子，案后皆是堆满书籍的书架。屋内摆置了不少的瓷器，花瓶，还是按着执素当年的喜好。这不由让沈季有些诧异。
像是为了应证什么，沈季走至书桌前，弯下腰，熟练地从案下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盒的新买的白玉莲子糖。
是她最爱吃的白玉莲子糖……
【“大人，买糖呀～”女子笑容纯真而甜美，抱着一旁男子的手臂，微微地摇了摇。
“昨日不是刚买过吗？”男子温和柔悦道。“小馋猫……”
“我就是喜欢白玉莲子糖嘛～大人～”女子微微嘟起了红唇，越发显得娇俏可人。
“好吧，陆夫人。”男子宠溺地刮了刮女子的琼鼻，温柔一笑。】
沈季低头看着盒中的糖，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她用指尖捡了一枚放进口中，一阵淡淡的清香慢慢地在舌尖散开，一点一点，淡淡的香甜。
沈季抹了抹泪水，顺手拉开了另一边的匣子，里面摆着厚厚的一沓书信，还未来得及寄出。
————“执素亲启。”
眼眶渐渐的红了，沈季拆开信，匆匆地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一句“不知今夕何夕……”，她便觉得心脏抑制不住地抽痛。
他原来一直都念着她。
她一直骗自己，他不过是故作情深，逢场作戏，自己何必念念不忘。
可是，她好像误会了。
是她一直没有发现他偷偷对她的好，一直在闹，一直在惹麻烦。
其实，他从未离开过。
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陆言渊……你快回来……呜呜……”
沈季抱着匣子，慢慢地蹲下去，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
我想见你，告诉你，其实我有多想你。
日日想，夜夜想，想到想要回来，可就怕，你已经不要我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沈季木然地抱着匣子，喃喃自语道。
继盛被斩，王抒被杀，世贞被贬，舒盼自尽，唐顺之被害……
就差一点点了，她也可以死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门外的脚步愈来愈清晰，传来陆绎清冷的嗓音。
“夫人呢？”
“夫人？”岑福惊诧道，“大人说的是昨日带回的女子？”
“那是夫人。”陆绎冷冷地推开房门，一脚跨了进来。
门开启的那一刻，沈季眼中含泪，抬头远远地着他。
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有些耀眼。
好像，忘不了了。
那一刻，沈季忽然觉得，他就是自己的金甲神人。
“怎么坐在地上？”陆绎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一旁软榻上。
“陆绎……”沈季抬头看着他，眼里是绝望。
我好像已经失去了什么。
他一进门，问的不是自己为何要进他书房，而是自己为何要坐在地上。
沈季眼泪淌地更凶了。
丢了，真的丢了……
“怎么哭了？”陆绎心疼地替她抹去泪水，担忧道。“谁给你气受了？”
沈季慢慢地缩进他怀里，低声抽泣。
“我好想你……”
陆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了笑容，目光愈加柔和。“好。”
其实我也很想你。
【沈执素已经死了，活下去的只能是沈季。】
脑子里突然显露出这么一句话，沈季一下子推开陆绎，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我没有……我没有！”
“执素，怎么了！”陆绎看着她惊恐的眼神，紧张道。
陆绎喜欢的，只是执素，而不是你。
【你杀了多少人，还配吗？】
东南沿海，滚落在沈易剑下的人头，已经数不过来了。
血，分明是血。
【沈季，你真糊涂，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回来的？】
为了重回朝堂，扳倒严党。
对，是她不配了。
沈季抬头看着眼前陆绎，喃喃低语道。“陆绎，我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陆绎脸上散失了笑容，眼神冷透了。
陆绎只觉得讽刺，他日思夜想，终于等到她回来。
最后却等来一句，“我要回去了。”
“回南司，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沈季低头，疏离道。
刚才还是软软地说想他，现在却是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陆绎真想撕下她脸上冰冷的面具，让她半分都离不了自己。
“旁人都说我陆绎狠绝无情。不想，却还有比我更心狠的人 。”陆绎深深地看了沈季一眼，松开了手，起身，冷冷背过身去。
沈执素！你才是心狠的那一个！
“沈季，你滚吧。”
他说，沈季，你滚吧。
“那玦儿……”沈季抑制不住心痛，面上仍是淡淡道。
“玦儿，不用你管。”陆绎冷冷道。“你自己不也说了，不配做玦儿的母亲。”
不配两字，咬的很重。
沈季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拔下发上的步摇放在匣上。然后起身，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陆绎别过脸去，再也不看她分毫。
真的，断了。
沈季看了一眼庭院里的兰花，沉默着离开了陆府。
确实，不配。
而书房里的陆绎则是懊恼地锤了一下桌案，看着匣子上的步摇，沉默不语。
她还是走了。
(作者)我的脑子哟!小可爱啊~你们还在不~
沈季记得评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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