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炳熜同人)

夜·乾清宫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嘉靖侧着身隔着重重帷幕，凝视着那道挺立的背影，眼神复杂。

嘉靖“咳咳……”

许是夜里又凉了几分，嘉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帷幕之外，便是一道珠玉泠然之声。

陆炳“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嘉靖翻过身去，语调冷淡。

嘉靖“朕的事，你以后无需过问。”

晚风乍起，有些冰冷，陆炳顺手关上了窗。

　　沉默几秒后，淡淡开口应了声。

陆炳“臣僭越。”

嘉靖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埋怨陆炳的不知情理，十分不悦。

　　空气又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平缓的呼吸。最终还是嘉靖打破了沉默。

嘉靖“朕天天召你陪驾，可有不愿？”

嘉靖看着枕上的刺绣纹理，语调低沉。

陆炳“臣不敢。”

陆炳眼中划过一丝动容，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样子。

“哼，想必某些人必是十分不情愿吧。”嘉靖冷冷地讽刺道。

　　“陛下，她不会的。”陆炳叹了口气，低沉着嗓音。“她素来明理，恭顺柔嘉。”

　　“你怎知她不会!陆炳!她的底细，心思，人品，你当真一一明了吗!”嘉靖起身，一把扯开明黄的帷帐，冷笑不止。

　　“臣可以用一生慢慢了解。”陆炳拱手施礼道。

　　“滚出去！以后无诏不得随意入内宫!”嘉靖指着门外失声怒吼道。

　　陆炳停在了原地，呼吸有些急促，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在权量之后，还是施礼离开了。

　　“陛下，万般保重。臣……告退。”

　　嘉靖别过脸去不看他，直到那抹飞鱼服消失在殿中，再也不见。

走了 ，真的走了，阿炳真的被他气走了……

　　嘉靖忍不住怨恨起那个女人。又怨恨自己总是心口不一，只会将阿炳越推越远。

　　“阿炳，你是当真不明白朕的心意，还是故作不解……”

　　嘉靖枯坐在龙榻上，喃喃自语，又茫然自失。

　　漆黑的宫道上，陆炳最后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乾清宫，指尖抚上了腰际的那原应烧毁的平安符，眼神复杂。

　　“陛下，臣只能这么做……”

　　即便是毁了这年少的情谊，他也绝不容许陛下沾染上任何污点。

　　陆炳一步一步，在黑夜独自行走。心中所思所想从未流露过半分。

　　陛下，臣希望你永远也不明晓这份心意。

　　这份超过了手足之情，难以启齿，甚至会令世人诟病的感情。

　　名为陪伴，实则守护。

　　哪怕是赔上这条性命，也心甘情愿。

　　接下来的十日，嘉靖再未见过陆炳，也没有再提起陆炳。似乎这个人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

　　直到陆炳成亲的这一天，装出的旁若无人，漠不关心通通都失效了。

　　天色已经暗了。

　　嘉靖放下手中的书卷，脸色苍白。

　　“陛下。”

　　黄兴立刻识趣道。“可是要临驾陆府？”

　　“朕去那干什么。”嘉靖又捧起书，故作漠不关心道。

　　“陛下，再不去就迟了。”黄兴意味深长道。

　　嘉靖的手凝滞在那里。看着书，神思却早已飘走了。

　　阿炳……朕……

　　“黄兴!什么时辰了!”嘉靖幡然醒悟，急切道。

　　“快一更①了”黄兴立刻答道。

　　嘉靖又沉默了，半刻后，嚷道。

　　“备水!备冰水!”

黄兴急急忙忙地传水，虽是不明 ，只能照办。

　　嘉靖看着面前散发着冷气的冰水，淡淡道。“都出去!”

　　“陛下，您是要……”黄兴不解道。

　　“出去!”嘉靖冷冷道。

所有侍奉的人都出去了，嘉靖看着冰冷的水，开始宽衣解带，咬咬牙，钻了进去。

刺骨的寒冷，他立刻打了个哆嗦。他颤抖不止，这已是深秋时节，入夜更是寒冷。

约莫一刻，黄兴听见嘉靖微弱的嗓音，才入内。

此时嘉靖已经冻得连气息都弱了，黄兴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服侍嘉靖更衣。

嘉靖裹着衣服，头昏脑涨。

“开门，朕要出去。”

“陛下!”黄兴心惊胆战，立刻跪下劝诫。

“滚开。”嘉靖微弱道。“谁敢拦着，朕就……”

殿前的风很冷很大，大大小小的宫女，侍卫，太监跪了一地。

嘉靖硬是站在那里，吹着冷风，冻得脸都青了。

“这下阿炳可以进宫了……”嘉靖喃喃自语着，走进殿中。“传陆炳……传陆炳……”

嘉靖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龙榻上。

“御医!”黄兴心忧如焚，慌乱不已地命人传召御医，一面又令人快召陆炳。

嘉靖躺在床榻上，露出了疲惫的微笑。

“终于有理由，可以见到阿炳了。”

陆府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

陆炳此时在新房内揭开夫人的头盖，空气中弥漫着和悦喜气的氛围。

“何事惊扰？”陆炳冷声道。

“陛下龙体欠安，传召您入宫!”

“欠安!陛下怎么了!”陆炳一下子变了脸色。立刻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冷声质问道。“你们怎么照顾陛下的!”

“指挥使大人还是赶快进宫吧!”

陆炳的心沉了沉，他向房内望去，只见夫人眼中尽是失落。

他快步入内，行了个大礼，

“夫人，改日赔罪。”

随后迅速转身，快步冲出陆府，翻身跃上侍从备好的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阿炳呢……”嘉靖半睁着眼，喃喃问道。

“已经传召了，陛下不必忧心。”

嘉靖勉强吩咐道。“天色太暗，命人在宫道掌灯，朕放心不下。”

“是。”

嘉靖这才放心地躺在床上，盯着帷幔痴痴地念着那人。

——“陛下!”

陆炳带着一身风尘，火急火燎地冲进乾清宫。

“陛下何故至此!可是身边人服侍不力？臣立刻命人施以惩戒!”

陆炳厉声道，眼中尽是狠色。

霎时，一殿的宫女太监跪倒在地，口称不敢。

嘉靖躺在床榻上，目光柔和地看着陆炳，伸出了手，轻声细语道。

“阿炳，朕想见你。”

陆炳附上了嘉靖的手，神色复杂，“陛下，何故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臣……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