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之痛

“喊什么喊……”

　　黑暗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有点耳熟。

　　沈易环顾四周，最终把视线定格在隔壁的牢房。周围太暗，看不清楚。沈易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起了油灯，凭借着微弱的灯光，沈易看清了那张清白的脸，也看清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还有很不自然的右腿。

　　沈易“韩尚书？”

沈易惊诧地轻呼一声，

沈易“你，你的腿……”

　　韩栩自嘲的一笑，挣扎着身体，通过栏杆的缝隙，递给他一包东西，

韩栩“把这个撒在地上……”

　　沈易默默地接过那包药粉，撒在地上，鼠小弟很快逃走了。沈易低头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栩“你也被抓来了。”

韩栩斜倚在墙上，隔着牢门和他闲谈。

韩栩“居然没耍花招？”

　　沈易“我哪敢……”

沈易嘀咕道。

沈易“那可是陆阎王。”

　　韩栩“陆家这小子不简单……年纪轻轻，这手段，够毒辣……”

韩栩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腿，愤恨道。

　　沈易“你的右腿怎么了？”

沈易有些心虚地开口。

　　韩栩“断了。也怕是废了。”

韩栩淡漠的口气听起来更加悲哀。

韩栩“放心，你也不远了……”

　　沈易心虚地笑了，

沈易“我又没犯事，凭什么对我用刑。”

　　韩栩“在诏狱里枉死的人还少吗。”

韩栩淡淡地笑着，看得沈易发毛，

韩栩“你知道于谦吗？”

　　沈易默默无言。

　　土木堡之变后，于谦一力保卫大明，英宗发动夺门之变复位后，以“意欲”的罪名杀害于谦，天下冤之。

　　韩栩“若与谦，奈何？”

韩栩阴沉沉地笑了。

　　沈易“固不如之。”

沈易低头继续沉默，

沈易“但我不会死的……”

　　韩栩“我等着……”

韩栩仍旧在笑。

韩栩“看你扒皮抽筋……”

　　沈易缩了缩脖子，不寒而栗。

　　陆绎放下手中的纸张，低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陆绎“岑福，我记得先前有个案子还没了结？”

　　岑福“是，大人，那案子不是很急，就先放下了。不过是些硬骨头，难啃的很。”岑福如实道。

　　陆绎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陆绎“先审这批人。”

　　岑福“可是，河道案子很急……”

岑福有些不明。

　　陆绎“让沈易看着。”

陆绎将纸张丢进了炭盆里，纸张沾染上星火瞬间化为了灰烬，陆绎语调平缓沉静，

陆绎“不过是些废物罢了，不值当。”

　　半夜里，沈易就被人推醒，强行拖了出去。

　　沈易“这大半夜的，还提审……”

沈易揉着眼睛，低声抱怨道。

沈易“人犯好歹也是人啊……这么不近人情……”

　　“闭嘴，快走。”

那个娃娃脸的锦衣卫狠狠地瞪了沈易一眼，故作凶神恶煞地推了沈易一把。

　　沈易：不行，太可爱了……奶凶奶凶的……

（作者：收收心吧，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就这样沈易作为旁观者（没有小板凳，蹲着）看英明神武的陆大人审理人犯。

　　一开始沈易是笑眯眯地看着陆绎，但是……渐渐的笑不出来了。

　　真的是……太血腥了。

　　沈易惊恐地看着他们是如何，硬生生地从人犯的身体里取出一根肋骨！整个过程始终是清醒着的，大概这就是削骨剔肉。

　　人犯痛不欲生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沈易的心狠狠地颤了颤，低下头，不敢再看。

　　陆绎捏着沈易的下颚，强迫着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陆绎“如果是沈大人，能不能挺得过去？”

冰冷的声音令沈易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沈易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陆绎瞥了一眼沈易颤抖的手，轻笑一声，

陆绎“沈大人不如识相点，如实交代。”

　　沈易“刑部的状纸上写的一清二楚，陆大人何必多此一举。”

沈易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陆绎“是吗？”

陆绎眼神冰冷的可怕，

陆绎“看来沈大人是不知道了？”

　　沈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沈易突然抬头对陆绎一笑，

沈易“我知道的一定明说。”

　　陆绎瞥他了一眼，

陆绎“礼部侍郎李春芳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你上书？”

　　陆绎“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我略次一等，是从二甲第一的庶吉士。我们是同窗好友，他自然庇护我。”

沈易笑着回答。

　　陆绎“沈大人这些说的无疑是废话。”

陆绎皱了皱眉，眼神冰冷，

陆绎“这些吏部档案都详细记载着。看来沈大人还是想在诏狱留下点东西。”

　　沈易“那还有什么？”

沈易哭笑不得，

沈易“我和状元真的没什么交集了。”

　　陆绎抹掉刀刃上的血迹，

陆绎“不如我来提醒一下沈大人……有人看见，沈大人在上书的前一天晚上，先是见了王大人之子王世贞，一个时辰后，又去了侍郎府”

陆绎打量了一眼沈易越来越阴沉的脸，顿了顿道，

陆绎“沈大人不如向陆某解释一番。”

　　沈易“我……”

沈易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找死啊！

　　陆绎“看来，沈大人是不准备说了？”

陆绎冷冷瞥了沈易一眼，冰冷淡漠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

　　药丸药丸……沈易苦笑着。

　　陆绎“自太祖洪武年间，锦衣卫审讯犯人前都要挨一顿板子，沈大人，请。”

陆绎冷笑着看着沈易，一字一句道。

　　沈易“不是，陆大人，有话好好说……我们再聊聊……别！”

话未落音，沈易已经被拖下去了。

沈易“陆绎！！！Σ(д;)不会吧！”

　　沈易表示生无可恋……一进宫……挨板子……打我的还是……自家大人……

　　沈易“嘶……”

沈易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比预料之中的还疼。

　　一下，两下……沈易默默咬紧牙关，手指撰紧衣服用力到关节泛白。

　　不行，绝不能喊疼，不能在陆绎面前丢脸！陆绎！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啊啊啊……不过是真的好疼！(﹏)

　　“咯哒”一阵剧痛从腿上顺着神经传遍全身，沈易死死地咬住下唇，鲜血淋漓，发出一声闷哼，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他自己分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沈易“腿断了。”

沈易直直地痛昏过去，意识昏沉的那一刻心中尽是悲哀。

　　“大人，人昏过去了。”

那个娃娃脸的锦衣卫停住了板子。

　　陆绎“昏过去了？这么不禁打。”

陆绎抬起沈易惨白的一张脸，眼睛紧闭，咬破的嘴唇鲜血淋漓。

　　陆绎眼神沉寂了下来，皇上交代过不能屈打成招，

陆绎“先关起来。”

　　等着沈易的，只会是阴冷潮湿的牢房。

　　韩栩“沈小子，沈小子……不能睡，醒醒……”

　　沈易的意识模糊不清，眼皮沉重地睁不开眼，只得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沈易　陆绎，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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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人的好果然只是对执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