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者，利器也

　　李必简单的向百里清交待了一下玩法，百里清与他划拳定先后，谁先勾走对方的‘鱼’，谁便是赢家。

百里清与李必玩了几把，输赢各半。

“公主方才问谁会刺杀太子殿下？”又是一局，百里清正想着该如何走棋的时候，李必却忽然这样问她。

百里清停下走棋的手，凝眉思考，“我心中隐约有个猜想，只是不知对与不对。”

百里清看了李必一眼，他温和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柔软的鼓励。

她抿了抿唇，又道，“百里昊和贵为东宫太子，大景储君，若是有人想要杀他，自然与权、利二字无法分开。”

李必赞同地点头，“权者，上位者也，利者，臣子也。”

“这没道理。”百里清走了一步，还差一点就可以勾到李必的鱼，“宫中皇子众多，可堪大用者却寥寥无几，而今可任大事者不过两三个，太子为先，四皇子紧随其后，再往下数去，已是无人可用。”

李必堵住了百里清的棋子，摇摇头说，“陛下尚且壮年。”

百里清冷笑一声，“宫中最小的是位公主，而今已有六岁，陛下已经老了。”

“四皇子而今也有十七了。”李必温和地又问出另外一个可能性。

百里清摇摇头，反驳他，“他太蠢了。”

“蠢者，利器也。”李必这样说。

百里清走棋的手一顿，她的‘鱼’就被李必轻轻巧巧地勾走了。

“你说的也有可能。”百里清说，“他却是适合做一把刀，也适合当个背锅的倒霉蛋。”

李必与百里清相视一笑，火炉上的酒氤氲出醉人的香气。她浅浅地抿了一口，是酸甜的果酒，酒劲不大，味道倒是极好。

“李家暴户，近些年来愈发嚣张。”百里清放下酒，试探李必的反应。

李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甚至点了点头，“嚣且扬，短命之相。”

百里清不想玩六博了，手中抓着一根博筹转着玩，“那李公子觉得李家会不会也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她依旧看着李必。

“会。”李必依旧平淡地收拢着棋局，面上看不出来具体的喜怒。

百里清笑一声，将博筹抛起又接住，“据我所知，李公子是李家旁支？”

“李家只有本家，并无旁系。”李必笑着回视着我，语气却坚定，“李必的‘李’是李陵的‘李’，不是上京城李家的‘李’。”

百里清的试探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结果，“上京城只能有一个李家。”她说，“现在的李家家主无能却贪心，家中子弟纨绔居多，有才干者少之又少......李公子可有信心再在上京城崛出一个李家来？”

百里清看着李必，李必同样看着她。

“若这是公主的愿望，那在下便在此处为公主造出一个属于公主的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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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明黄的瓦上落了新雪，东宫的宫人们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房中，缩在被子里取暖去了。

百里昊和从床上爬起来，因为眼盲，不小心将摆放在床头的十八帆木船挥到了地上，散成一地破碎的零件。

守夜的太监隐隐约约听见了正宫中的声音，却因为舍不得炉火上的糖板栗而不愿意出去看个究竟，“左右不过是个瞎子，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情。”

太监嘀嘀咕咕地，又从火力抓出一颗板栗吃的津津有味。

百里昊和知道不会有人过来看，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会在意他一个没什么势力的皇太子。

这些天的失明，百里昊和已经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摸熟了，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书案边扳动镇纸。

黑暗里，有机括轮转的声音响起，百里昊和摸进了一处暗道。

“太子殿下，近来可好？”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百里昊和抬起手，旁边有人过来为他披上保暖的大氅，还有人牵着他的手将他引到一处软塌前坐下。

百里昊和呼出一口气，“阁主万事皆通，怎么不知本宫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