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开学了

开学了

没得更新

“妈，我走了。”沈延穿上军装，提起一旁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包挂在平整的肩膀上，对着屋内低头缝补着什么的老人说道。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老人的眼泪在眼眶里翻滚，虽然心里清楚的很，孩子这一去，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但是心中的希望是一点也没少。

见老人已经回应过来，沈延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家门。他有些难受，但是又不知道这些难受的情绪从何而来。从小和爸妈关系不好的他不会留念这个家的任何一切，但是现在，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对这个家的爱，比他想的要多。

当然，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作为一个身高八尺的大丈夫，绝不会轻易为了这一丝不太真实的情感而放弃。他的脚，只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从家到车站有些距离，沈延没有刻意的快行，只是任由着脚步，闲逛似的漫游着。

“又延啊，去当兵啊，不错，二姨支持你！”路过一家包子铺，包二姨看着他一身军装，对他竖起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的小花一样烂漫。

他不想张口，点头回应。

这大概是他沈延最后一次走这条街道了吧，未来的未知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可能下一次与街道见面，就是冥间了。

初秋，微风徐徐吹着，虽然没有完全褪去夏天的炎热，但是已经凉快了不少，路旁的果树也掉落下几个果实来。小花无力的随风摇摆，把脑袋软软的塌在了一边。

前面突然出现的豪华照相馆打破了这片宁静。

“切，你们照相馆我还不稀罕来呢。”大汉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骂骂咧咧的被几个黑衣人赶了出来。一直低着头的沈延也抬起头，看望了一番热闹。

照相馆……要不照张相再走吧，反正好久都没有照过相了。他心想着，脚也不由自主的踏入了这与外面格格不入的豪华世界。

馆内装修很豪华，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赵又延大吃一惊。

“你好先生，欢迎光临，你需要点什么吗？”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弯了弯腰，对沈延说道。

“照个相。”沈延没有多说，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士就拿着扇子从一个黑色的房间里出来了。脸上带了副金丝眼睛，长的文气十足。嘴角一勾，说道:

“照相到这边来，我帮你。”

拉上沈延的手，进了黑色的房间。

沈延迷迷糊糊的被别人牵着走，跟着到了黑色的房间。

“来，你先坐下。”干瘦有力的手将沈延硬生生的按在木凳上，自己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去了。

赵又延大约坐了十分钟，他才拿出一家在黑暗中闪着光的照相机。

揭开照相机上的黑布，镜头对着沈延闪了一束耀眼的光。另一台老旧的机器里立马弹出来一张黑白照片，沈延呆呆的模样记录在照片上。

“回来了，再找我拍照，那边的枫树下，我等你。”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闪着发的光，望向他的时候，满是希望。沈延拿着照片，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选着答应妥协。

“出来了，你是去当兵吧，好几个年轻小伙子都去了，就没几个能回来的，我们家先生的誓约，他们一个也没有遵守……”迎面走来的管家婆婆看了他一眼，嘴里自顾自的呢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沈延问候。

听到这里，他差不多就都明白了，这照相馆馆的馆长一定是新革命的秘密引领人，做地下党员，为新兵拍照的。他见过的兵人一定数不胜数。他顿时有些决心，一定要回来，回来再枫树下和他汇合，再拍一张照。

这样想着，沈延踏上了大巴车，去往旅程的路。

……

五年后。

当了五年兵，沈延已经正式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少帅，军装穿在身上也有一番正气。这次新年批准回乡，他迫不及待的遵守五年前的誓约。

军靴踏在水泥路上发出噔噔的响声，一脚一步都显得格外清脆。熟悉的照相馆就在眼前，他顺着路的纹路向前望去，心中的期待又增添了几分。

但是，照相馆的紧闭的大门又让他心灰意冷了一点。这不应该呀……向路边看去，原来茁壮成长的枫树也已经被砍掉了一半，只剩下一段枯树墩凄凉的屹立在路旁。危机感即刻向他袭来。

“这里的人去哪儿了？”他走到照相馆边的包子铺，向里面的大娘打听了一下情况。

“害，你还不知道？两年前的事了。一伙强盗，好像是军阀的人，非说这里面的先生是叛国贼，还说那树里边藏了什么机密，把他抓走了，树也砍了，倒是没发现什么机密。”大娘惋惜的看了一眼大树，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两年前？”

“对呀，两年前的事了。”

沈延顿时感觉一桶水朝他泼了过来，从头到脚都凉了个遍。

“那你可知道这里的先生叫什么？”

“知道知道，那个强盗说过，他叫顾意，顾先生。”

“谢谢啊。”

听取了情报，沈延向大娘道了声谢，决定再去枫树那边看一眼。

枫树就在路的那旁，路上只有稀稀两两的几辆黄包车，托着少爷老爷。他一步并做两步的冲向前去。

虽然说树是被看了，但是树墩好像还是具有生命力的，旁边还抽出来一枝嫩芽。不对，这泥土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将手按压在树墩旁的泥土里，摸到纸张一样的物品。看来那群强盗说的没错，这树确实有机密，不过是在土壤里。

沈延扒开那一片土壤，从中拿出一个信封来。信封上写着三个大字——革命军。拍拍信上的灰尘，从开口取出五六张照片来。

都是参军青年在照相馆里留下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他傻呆呆的模样。除了照片，似乎还有一张字条:顾立思/遗物。看上去好像是刚写不久的。难道，他真的已经……

沈延甩甩头，努力的不往那方面想，但是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他不太愿意接受的结果。但是这信封又是谁埋进去的呢？是顾先生的同伴吗？一个个谜团随之而来。

……

“喂，你听说了吗？我们县那个当兵的，为了找一个死人找了大半辈子！”

“这我那里不知道，听说前几天刚在那枫树下哭的死去活来。这两大男人，有什么爱恨可谈？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痛苦。”

“就是就是。”

又是一个五年过去了，他似乎成为了一个笑柄。成为了大家议论纷纷的笑话。

两个男人之间真的就没有爱情了吗？他想是有的，在寻找他的这几年里，他想明白了很多事，也加入了他生前加入的共产党，活成了他的样子。

其实挺可笑的，因为一个小小的约定，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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