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歌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这时却有人撩开草帘走了进来。
俞姊绾看了一眼手里拿着药碗的李时议,又变回了那个娇俏的女孩子:“李时议哥哥,你好好照顾珠歌,我去替你研药。”
“好。”李时议眼里有了少有的柔和。
可珠歌却没有看见。
李时议坐在榻前,将药碗递给珠歌,珠歌伸手欲取,却不想牵动整条手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时议有些自责:“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先冷着,稍后让姊绾喂你罢。”
珠歌有些甜蜜的笑了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冰冻了她的心。
“怎么不吭声就去找荼蘼了呢?还好姊绾遇上了你,说起来你还要谢谢姊绾,多亏她自幼熟识药材,寻来这荼蘼,有益于你的恢复……”
珠歌几乎是颤着声:“你是说,俞小姐找来的荼蘼?”
李时议低头应了一声,珠歌却看见他不自然的移过了眼。
执念像蛛丝一样纠缠,珠歌猝不及防呕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
珠歌决定离开这座山脚,只是她没有想到,和她一样也要离开的竟然是俞姊绾。
青山绿水,乌篷船渐行渐近。俞姊绾轻笑了出来,将被风吹乱的青丝挽到耳后。
“还记得我将寻荼蘼的名头揽到自己头上的事吗?其实时议他知道那不是我寻来的,你身上早就染了荼蘼的香气,这一点,身为医者他也明白。他不说,是怕这些事情纠缠不清。现下想想,却是可笑了。”
珠歌垂目:“我知道。”
因为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份心意,所以才会离开。
“你要回家?”
乌篷船靠了岸,俞姊绾笑了笑:“是。家父来信,二老身子不大好了,盼我回去结门亲事,也算了结了他们的心愿。”
“嫁的是谁?”
俞姊绾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约摸是些高官子弟罢。”
俞姊绾上了船,珠歌微笑示意。
她贪婪的吸着清幽的风,或许李时议真的会完成他的理想,名垂千史;亦或许会平淡一世,默默无名。
只是都与她无关了。
自此一别,珠歌隐约觉察到,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见。她以为她会很难过,但事实却并不是,原来所谓炽烈相思不过如此。
荼蘼开尽花事了。
对珠歌来说,却是新生。
……
李时议看着远远的风穿花拂柳,心里平静的异常。
珠歌走了,姊绾也走了。在他的一生里,离开的女子不止一个。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不久后,他调整好了自己。又重新背上了竹篓,行走在江湖里,只为去寻找稀少的药材。
他将自己的一生投到本草江湖中,最后成家时,陪在他身边的女子不过偶然相识。
他还会想起珠歌,只是后来年岁见长,儿孙环膝时,便渐渐记不清了。
最后的时光容不下回忆纠缠,只容的下本草寂寥,竹叶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