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渽民站在院长办公室里，四周静的可怕，冷白色的墙壁让人看着心情压抑，即使是一向乐观开朗的他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面前的院长正在喋喋不休地给他讲解着一些注意事项，可是他都无心听讲。
院长罗医生，你是实习生，又初来乍到，就不给你什么重活儿了。
院长说着就站起身来，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罗渽民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留痕迹的再一次皱眉，然后跟上了院长有些急促的步伐。
院长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一直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罗渽民长的很好看，虽然染着一头与严肃认真的医院格格不入的樱花粉头发，但又不显得突兀，一双满是秀气的桃花眼看谁都如此多情，白暂的脸颊与高挺的鼻梁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正当他不知道胡思乱想到什么的时候，院长忽然止住了脚步，罗渽民险些撞到他的背上，也跟着停了下来，稳住了步伐。
院长罗医生，麻烦你负责看护一下这个病人。
院长她很安静，是最听话的病人。
罗渽民嗯，好。
他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开口道。
院长不过……听说罗医生高考时是文科状元，为什么会选择医科大学，还是精神科呢？
罗渽民愣了愣，随即换上一副笑脸。
罗渽民因为喜欢啊。
因为……她呀。
他毁了她，他愧于她，他……喜欢她。
她是他们高中的理科重点班的尖子生。
他是文科状元，而她是理科状元，论谁想都会有一丝八卦心理，很配嘛！
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她为他做的一切，他要么忽视，要么厌弃。
他玩弄她，欺负她，甚至……虐待她。
在寒冷的冬季推她进快结冰的水池，装水时故意泼她半身温水，做物理实验时电她，打篮球时砸她……
可是她眷恋他呀，即使他们的交集只有伤害，与被伤害。
有女生骂她，网暴她，她也含着泪吞下。
同学们提起她，想到的就只有“学霸”“美人”“受虐狂”。
等他玩累了，找她时，发现人已不在了。
只留一本泛黄的日记。
“罗渽民不喜欢主动的女生。”
“罗渽民不喜欢扎马尾的女生。”
“罗渽民不喜欢太乖的学生。”
……
“罗渽民只是不喜欢戚柚柠而已。”
他慌了，奔走在学校，到处寻她。
路过一群老师，他们在讨论。
“好可惜，一个那么好的姑娘。”
“精神病和抑郁症啊……”
“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她是跳了哪条河啊？”
“不清楚，好像被带回她老家了。”
“也对，葬也要葬在故土嘛！”
“唉……”
……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她死了？
她……明明是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
好哥们见了他，冷冷抛下一句：“你那个痴情种得了抑郁症，跳河了，你开心了吧？”
高考后，他选了医科，精神科。
如今做了实习医生，距离她从他的世界消失，也有三四年了。
——回忆结束——
罗渽民这位病人，我可以进来吗？
戚莜零嗯。
他怔住了，这个声音……
有些急切的推门而入。
女孩神色冰冷，皮肤冷白，一看就让人心寒。
罗渽民感觉全身血液都涌回了心脏——那张脸！女孩的那张脸，是烙在他心上的那一张！
罗渽民柚柠！
他控制不住大喊出来。
女孩双眼变得茫然，刚刚的冰冷变得有些傻气。
她靠在病床上，声音虚无，仿佛来自天际。
戚莜零你是……医生？
罗渽民柚柠，你忘记我了？
罗渽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床前，扫到了病床上的名字，心一沉。
戚莜零。
她……她不是戚柚柠吗？为什么？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像？
戚莜零我叫戚莜零。
戚莜零也不认识什么“戚柚柠”。
女孩冷冰冰的比试了一下二人之间的距离
戚莜零我也不希望有人离我太近。
他尴尬的后退几步，心沉了下去，又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她，自己会更难堪吧。
敲门声响起，有人开了门。
李泰容莜零……嗯？
罗渽民……泰容学长？
罗渽民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李泰容看见他后脸色变了，既有怨恨又有惊讶，复杂至极。
他一言不发地绕开了罗渽民。
李泰容嗯。
李泰容我是外科医生。
戚莜零表哥……
戚莜零开口叫了一声李泰容。
罗渽民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会……
戚柚柠才是李泰容的表妹，不是吗？
李泰容想起来了吗？
罗渽民猛地回身，李泰容讽刺一笑。
他梦游一般跟着李泰容到了门外。
罗渽民她……她到底是谁啊？
罗渽民戚莜零？可是……你的表妹，不是柚柠吗……？
李泰容以前是戚柚柠，重生以后是戚莜零！
李泰容的话听起来既无厘头，又有那么一丝道理。
罗渽民什么……什么重生？
罗渽民有点不敢问下去了。
李泰容以前那个痴情的戚柚柠已经死了！
李泰容语气幽怨。
李泰容现在的戚莜零很好。
李泰容你要是想对她做什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心情沉重地回到病房，戚莜零正站在窗前看医院的花园，面无表情。
他想抱抱她，但每一进入以她为圆心直径一米处，她都会道一声“离我远点”。
他隔着那薄薄的病号服，找他留下的伤痕。
烫伤的，划伤的，每一处都在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心疼的发颤。
罗渽民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她没有回答，脑袋用极微小的弧度左右摇了两下，他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他心痛，但她不知道。
他还记得那颗温婉可人的梨涡，但眼前的她，脸上虽然带有梨涡，但却没有笑意，温度亦无。
李泰容提过换一个实习医生来看护，被罗渽民一口回绝。
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她不会再笑。
即使她……不再喜欢自己了。
在他眼里，她没有一点精神病的症状，抑郁症会明显一点。
她像一朵白玫瑰，他无法靠近，只能呵护。
偶然有一次，她正在喝他为她煲的粥。
戚莜零为什么？
罗渽民什么为什么？
对于她的主动发问，他总是欣喜若狂，然后强压着心底的一丝激动。
戚莜零对我好？
为什么对我好？
我有哪里值得你对我好呢？
他轻轻地走到了她的床边。
哦，原来她已经允许他走那么近了。
罗渽民莜零，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那是一只冰冷的，纤细的，骨节分明的手。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脱了手后就会摔碎。
他留意着她手腕上交错不齐的划痕，心脏又是一阵胀痛，眼泪不知不觉的就划过了脸庞。
戚莜零我还以为……医生从来都不会哭呢。
戚莜零伸出另一只手，替他擦眼泪。
罗渽民我的泪啊，只为你流。
戚莜零你以前……认识我吗？
罗渽民……嗯。
他犹豫了许久才回答。
戚莜零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李泰容莜零。
门开了，是李泰容。
戚莜零表哥……
李泰容你们，在干什么？
李泰容看着二人交握着的手，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
戚莜零医生要和我握手。
戚莜零我正在问他，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李泰容你们是同学。
他转头看向低头沉默不语的罗渽民。
李泰容你是医生。
李泰容而她是病人。
罗渽民学长，我知道。
他好像有些虚弱的抽回了手，扶住了额头。
李泰容又问了戚莜零一些比较琐碎的事情就去忙了。
戚莜零转头问罗渽民。
戚莜零我们……真的只是同学吗？
他叹了一口气，又笑了。
罗渽民嗯。
罗渽民只是同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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