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袁慎27

凌不疑仿若未闻，而是问起另一件事，“你为何进言令袁善见去到济阴作太守。”

文子端见他无意豢养艺妓，也不再提，而是甩袖将手背于身后，正色道：“我闻袁善见那日政论是为不错，故将其荐至济阴，试试他的决心，也让父皇眼前耳根清净。”

“那你可知他与棠家……”凌不疑疑虑万般。

听闻棠竹愿随袁慎远赴济阴，他已是心头酸涩，更是恐慌。

像他这样的人，被皇帝召回都城后，唯为四方平乱时才能离都。

而袁慎此人恃才傲物却也谨慎，不负其名。虽说豪族若想生乱由不得人，可袁慎定会谨慎处置，他若要去济阴一带难上加难。

“棠家以儒学传家，兴盛百年，可现下人才凋零，棠大人任职奉常，虽为九卿之首但无实权，他家那小辈在子晟你手下，难道还怕棠家生乱？”

文子端看向凌不疑，笑意深长，可见他神色沉沉，不由再次警告：“子晟你何必耽于儿女私情，且棠氏女对你无意反叫你惹上一身官司，逼得父皇依律罚你，你可知那些儒生都怎么斥你无德！”

凌不疑拧眉看向文子端，十分想告知他，棠竹是怎么个狠厉货色，若叫她离了都城，朝廷江山恐不复焉。

可现在他就算说了，以棠竹现在病弱之姿，文子端也不会信。

……

因着棠家准备的婚服重工，纹样设计几经修改，尚未彻底缝制完备。棠竹本意欲着一身正红衣裙便罢。

听闻此事的棠老太爷大怒，怒斥棠竹私订婚期，任性妄为，将她的行为视作自轻。

幸得晚些时候，袁府管事领了一队家仆，将婚服钗笄依次奉于老太爷面前。

袁府管事恭敬朝棠家人道：“袁氏不敢轻慢于女公子，故命我将婚服赶紧送来。我家公子说，‘此次匆忙，只得从简操办，将夫人接入府中定会以礼相待，敬之重之。待到胶东后，上告祖宗，再行婚嫁之礼。’”

棠老太爷的面色微霁，待送袁家诸人离去，他看向躲在沈夫人身后寻求庇护，却又规矩走出的棠竹。

“大父。”棠竹垂首认错模样，声音讷讷。

“你一个女子，草草定终身的后果难道还要我个老家伙教你！你的书都读哪里去了！”老太爷虎头拐杖杵得地面噔噔响。

生性严肃的人在年老后，双眉微垂，额头面上数道抹不平的皱纹，沧桑而肃穆，现在生气时更吓人。

棠璞见了，赶紧扶着白发苍苍的老父坐下，低眉垂目安抚道：“善见品行端正，随他一处，十三娘恰能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不枉读了那么多书。”

“你，都是你！你是最不守规矩的，虚担了奉常一职！”老太爷骂完，枯槁般的手接过儿子讨好递过来的茶水，饮下顺气。

“阿父教训得是。”棠璞连连应是。

见这一幕父慈子孝，棠竹忍不住转身靠入沈夫人怀中，“阿母，日后女儿不能侍奉在您与阿父左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终是长大了。”沈夫人慈爱地抚摸着棠竹的脊背，嗓音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