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袁慎12

星汉灿烂【袁慎12

那样的梦境又怎是能轻易忘掉的？

刺骨的寒意随着回想起那个梦境入了体，棠竹身形轻颤，不欲深想下去，她矜持地朝袁慎身边靠了靠，只寄望于袁慎真的如他所保证的那样，以及梦只是梦。

袁慎看出棠竹的抵触，他们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

自布棚施粥后，虽袁慎以及家中仆从时时照料于她，棠竹也并不显得那么清闲。

常日里，在施粥时，棠竹会帮忙，也会坐在旁边，与那些流浪的妇人闲聊。她认识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有饭吃了的小孩也不再哭闹，她躲在母亲身后，异常乖巧腼腆地望着她，“姐姐。”

棠竹朝她伸出手，将其抱进怀里，却惊得妇人惶恐不安，“小娘子，我家孩子……”

破旧的布衫与华美的绫罗对比强烈，妇人生怕小孩子不知轻重，玩闹间得罪了她。

“无事……我见你们之间，孩子并不多。”

棠家曾派人计算过流民人口，上万流民，棠竹能看到的小孩子也只有几个，女孩好像就这么一个。

“这，小娘子勿怪，孩子都被卖给了有钱人家，他们在主人家也会有好日子过。”妇人斟酌着词语，尽量避重就轻，怕吓住这位被保护得极好的世家小娘子。

虽是这么听她说，棠竹却知道棠家的那些仆从都是从人牙子，亦或是从穷苦人家买过来的。

家中无趣，她又不常出门，父母也不限制她所读之书的类别，而有些书，云淡风轻地寥寥几字，甚至只是在描绘史实景色。春秋笔法，微言大义​。棠竹读出整本书都在写“吃人”二字。

棠竹垂下眸子，摸了摸小孩子干枯泛黄的头发，默然不语。

“姐姐，那些哥哥姐姐被带走后，他们的父母就有粮食了。”那时候她看着径自垂泪的母亲，很羡慕那些被带走的孩子。

“不过有姐姐在，我和娘不用分开，就有粮食吃。”小孩子天真无邪地笑起来。

棠竹想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厚重的城墙将城内繁华与城外萧索残垣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若非她想借此事和袁慎一起，与凌不疑彻底划清界限。

她在听到流民之事时，大抵只会说自己在书本中读过这样一段类似历史，替这些流民扼腕长叹，却无实际意义。

忽然一双手握在她的肩膀上，棠竹仰头望见含笑的眉目。

怀中的小孩子已经被妇人拉走，棠竹也起了身。

“不日我将入仕，我自当怀天下之志，为民请命，以公义扶其危，还其国泰民安。你且放下心去。”他此时言语桀骜，神情却郑重，并不让人觉得他是信口开河，眉宇间风流古韵让人为之倾心。

棠竹看着他，默默靠入他的怀中，又被其抱紧。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情浓时，袁慎和她提起自己志在三公，叫她做那三公夫人，袁家累世三公，昌盛绵延。

她嗔目骂他：“你莫非失了初心，与那些汲汲营营的官员无甚区别，那些话也只是哄我安心的？！”

“非也！遇圣明之君，我自当与他志同道合，匡扶社稷，遇失德暴君，我自当居高位，力护百姓，拨乱反正。当然，位卑未敢忘忧国，我心始终如一。”

袁慎总会在棠竹生气转身后，告饶讨好的自其身后抱着她，娇娆的海棠气息如同一簇软羽撩过心头，他会欣喜于那样久远的话，棠竹依旧记得清楚。

他的夫人应是非常非常喜欢自己，才如此谨记他的一言一行。

每当意识到棠竹这么喜欢自己，他总难抑心中悸动，吻上她的脖颈，急于向她表达自己深切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