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28

他彻底停下脚步，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棠竹，用眸光浅浅的扫过棠竹的眉眼。

周子舒“阿棠，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话说的很艰难，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也不舍得棠竹——奈何，命不由己！

棠竹头皮一阵发麻，两只手紧紧的包裹住周子舒比他大了一圈的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沉重的情感，可是，她抑制不住。

棠竹.“子舒，你会活着的！”

虽然她也不能保证用局里的医术能不能将周子舒残破的躯体修复好，但她想让他活着。

棠竹握的周子舒很紧。他看着眼前仙裙飘飘的女子，手中的温度让他感觉十分的不真实，心底一股莫名的情感越来越明显。

他久久不言，棠竹也没追问，只是勾出一抹淡淡的笑。

棠竹.“子舒，我能站在你身边吗？”

隐晦的情感生根发芽，日后长势如何尚且不明。迎上她盈盈笑着的目光，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温客行“……”

一直站在幢幢阴影里的温客行身形一晃，那如同表白的话落在他的耳中，让他有些恍然，紧抿住嘴唇，心里隐隐的压抑让他艰难地喘息两声。本来他听到周絮是周子舒的时候应该高兴才对。

很快，在棠竹他们没发现的时候，他已消失在最深的夜里。

……

鬼魅的灯火微微闪动，火光跳跃在斜卧在美人榻上的温客行的脸上，红衣墨发一泄而下。他懒散的垂下眼眸，狭长的眼尾邪气上挑，森森的阴气自他骨子里散出，震慑的下面一众小鬼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上。

温客行“听说你们自出谷以来便成绩显著？”

凉凉的嗓音响起，让底下的小鬼战栗的更加厉害，丝毫不敢接这杀气十足的话。

温客行“说话啊！”

他突地吼道，威严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传播，十大恶鬼之首的无常鬼赶紧说话。

龙套12345（无常鬼）“谷主您这话... ...”

温客行“呵，本座没什么意思！不过你们既然有为非作歹的能力，何必小打小闹？”

这话可就真没人敢接，言外之意不就是，怎么不干场大的，比如翻身农奴把歌唱！只有一边的开心鬼不合时宜的发笑两声，不过赶紧捂住了嘴。

温客行墨眸一转，阴冷的环望了四周的小鬼，最后看向了常常成双入对的黑白无常，此时只觉的膈应。情绪至极忍不住的又狂笑了两声，一旁的喜丧鬼眼神无奈，真不知道今天温客行又发什么疯？

……

一切如同往日，只是他们身边少了一个人，虽然他们都觉得少了温客行，日子少了些不着调的乐趣，但生活不就是平平淡淡的嘛？

这日，他们听说了华山派及丐帮等江湖人士包围了安吉四贤的竹屋，心头一紧。

周子舒本就向往安吉四贤的生活，此时听说他们遇事，自然着急。又深怕棠竹跟着他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棠竹.“前两日，你不还答应我，要我站在你身边的吗？”

嗓音清淡飘渺一如碧天清河里的一片云絮，一丝波澜，却尤为摄人。周子舒心里虽不情愿，但想她的确需要历练历练。

……

他们谁又能想到，再见安吉四贤时已然阴阳两隔，只有温客行心情沉重的握着一把短剑痛苦的拨开沙土。

山河令30

安吉四贤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宁谧安详的长夜。他们的模样让周子舒惊了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目光紧紧的盯着失魂落魄蹲在那里的温客行。

脚底生风似的到他身边，怒意恨意交加让他控制不住的狠狠握住温客行的手臂，胸口起伏地道。

周子舒“你现在满意了吗？！”

周子舒现在一副恨不得揍温客行一顿的模样真的骇人，棠竹拉住周子舒。

棠竹.“师兄，死者为大，死者为大，不能失态扰了四位前辈的身后清静。”

一两句话让周子舒恨恨甩过温客行的手。

温客行嗫嚅了两下唇瓣，窘迫的别开了头，很又些死不认账的意味，周子舒只觉得孺子不可教也，拉着棠竹赶紧离开了这里，生怕他因为怒气真跟温客行打一场。

温客行望着他二人的背影，与几日前他们离开的背影交融，一股失落感瞬间迸发，狠狠的抽了空气，颓废的继续用断剑挖着土，手背上青筋突起，像是把心里堆积了很久很久的委屈，黯然都要发泄出来。

……

周子舒深沉的情绪也影响到了棠竹，她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里想逃离这个沉重的氛围。

棠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安吉四贤的命运本应如此，逝人已矣，生者如斯。”

她叹了口气，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环境的压迫，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周子舒望着她的背影，既熟悉，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也只以为棠竹长大了，毕竟他跟棠竹亲近的时间自他入天窗后便越来越少。

他垂下眸子，从旁边摸到了酒葫芦，脑子里回荡起棠竹的话。

难道他四季山庄八十个弟兄也是命吗？他们就该毁在自己手里？

不对... ...不对！

他们是自由身，可自己却毁了他们的前程。

他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的扼住，让他禁不住的喘息着，无边的悔恨犹如恶魔般要把他抓进深渊。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阳光丝丝缕缕地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