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

在去往演习地的车上，新兵们已经平静了心情，只是脸上大多还带着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刘武宁默默清点着所谓的基础作战装备包——一把军用匕首，两块压缩饼干，一瓶淡水，指北针，绷带和便携式碘伏。嗯，确实是基础装备包，一点多余的都没有。“班长，”刘武宁戳了戳旁边的杨凯，“怎么了？”“有地图吗？”杨凯看着他，六个月的新兵连训练和赵子晨隐晦的指点，他也明白了刘武宁不是一个普通的新兵“每班一份，”从怀里掏出一份比例尺不是很大的地图“A点是我们下车的点，B点是任务点。”其他的杨凯也没有多说，他知道刘武宁看得懂，只是映着月光打开地图的一瞬间，刘武宁愣住了——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新兵连的考核演习玩得这么大，近两百公里的区域，甚至还有一半多的区域是山区，基本未经开发，对于这也就三百多人参加的演习，不得不说，赵子晨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杨班长，到地方了。”刘武宁还在分析地图，不知不觉车已经停下了“下车！”杨凯组织新兵们下车，十二个新兵班抓阄分组，一共六辆车，六个投放点，这辆车上是杨凯的一班和隔壁三班，待到所有人列队站好，杨凯招呼了三班长陈政凡，赵子晨早就交代过，这次演习，一定要发挥出新兵们最大的自身能力，不要主动下令，而现在，就是要听新兵们想法的时候“来，一班三班的都围过来，都看看咱们的任务，说说想法。”“……”大家围看着两份一模一样的地图，一阵的沉默“班长，”率先说话的林羡也是三班的尖子“我们走031地区吧，穿过033地区绕过去，能绕过所有的丛林地带。”“走大路？”姜齐插嘴“你别忘了还有两百多的蓝军呢，走大路不被打成筛子才怪呢！”“可我们都是新兵，走丛林，032地区还有大片的沼泽地，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是会死人的！”林羡的话不无道理，对于新兵来说，安全确实十分重要“不想走大路，那你说走哪？”林羡又把问题抛回给姜齐“走032地区，你看这里，绕过沼泽地，沿着山崖边上，我们直插036地区。”姜齐的想法虽然绕过了一半的大路也躲过了沼泽地，可从032地区的山崖走到036地区，路程足足绕出来三四十公里“三四十公里的山路？亏你想的出来，我们怎么按时到达任务点？”林羡对这条路线投了反对票，随即又是一阵沉默“我们跟着林副班长走吧，遇到人，打回去便是！”见没人再提出意见，三班的新兵们大多还是想跟着自己班走“可……”姜齐还是不愿意，又没办法说服他们“武宁，你怎么看。”姜齐注意到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刘武宁“我们直扎032地区，从这翻过去，到034地区，进丛林再向北，翻过这处悬崖，就到了036地区，然后从这个方向，也就三公里就到任务点了。”“别开玩笑了，”是一名三班的新兵“我知道你是训练标兵，但你看清楚，这两处几十米的悬崖，我们怎么翻过去？就算你是训练标兵，你可以，那大家怎么办，我们都是蜘蛛侠吗？还有，你这条路，一开始就进了丛林，我们怎么保证安全？”“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们走过去！”刘武宁的思路，杨凯也是意料之外，往年，从来没有新兵提出这样的道路，更没有新兵敢走这条路，“那我们举手表决，想跟着我走大路的，举手。”林羡发话了，是所有的三班战士和两三个面露难色的一班战士“同意跟着他去穿林子的，举手！”只有姜齐，吴宇和两个一班战士“按要求，我们不能轻易分开，那就少数服从多数，我们走大路，两位班长不会主动下令，这是我提的路，两个班的指挥权交给我。”林羡说道“好，走大路，但答应我，一旦发现不对，相信我，跟我走！”刘武宁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于新兵来说，风险真的不低“好，我答应你，一旦有问题，指挥权归你，我也知道你很强，所以，请你配合我！”“当然。”

“杨班长，你班那小孩有想法啊，是个侦察兵的好苗子，怎么样，下连以后让给我？”根据林羡的布置，三班两个成绩好的战士打头，中间是林羡和姜齐为首，而刘武宁带着吴宇则走在最后收尾，三班长陈政凡也是六连的，悄悄凑到杨凯身边，用不让新兵听到的音量“滚滚滚，老子带的兵，装什么狗熊来掰棒子。”杨凯笑骂道“哎，老杨，商量商量，商量商量。”陈政凡追在后面“商量商量，你别跑啊！”可杨凯并不想搭理他。

突然，先头兵发出信号，队伍停下脚步“林羡，前面……不大对劲。”先头兵回来一个报告说“发现什么了吗？”“没有。”“那就继续前进，后面还有山路要走，我们不能在这浪费时间。”“是！”先头兵刚要返回，刘武宁敏锐的察觉到异常“隐蔽！”“啪！”喊话和枪声同时响起，先头兵被击中，冒了信号烟，退出演习“火力压制！”林羡也反应过来情况了，命令新兵们冲着枪声方向猛烈射击“啪！”过了许久，另一个方向，又一名新兵中枪退出演习“这是狙击手，烟雾弹！”刘武宁喊道，两个班的战士迅速反应，连着拉起多颗烟雾弹“撤！”林羡下令，烟雾中，又有四名战士被点名射击，但还好，在火力压制和烟雾干扰的双层反击下，蓝军狙击手被迫撤退，而剩下的十几名新兵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林副班长，相信我一次，让我来指挥吧。”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刘武宁发话“比我们两倍多的老兵，走大路硬碰硬，我们赢不了。”林羡依旧保持沉默，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失去六名战友的战斗中“林羡……”其他战士也都看向林羡“我……对不起，我没想到……”林羡喃喃开口“战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刘武宁意识到林羡也不过是个新兵，突如其来的战斗似乎打乱了他的思绪“老林，没有人怪你。”刘武宁换了个更为亲近的称呼“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规避蓝军的新路线。相信我，我能带你们走过去！”“好，接下来，我听你指挥。”林羡点点头答应了。